“公爷何必妄自菲薄,您的本事远不止在五万禁军。”柴耽面对满桌子闻名汴都的精美茶点无动於衷,一心想在谢岍身上找到点突破口,毕竟钓定国公上钩一次极其不容易。
谢岍好不拘谨地挨个尝桌上茶点,摇头边说:“不至於此,莫是该当照碧海而暮苍梧?说实话,这你就有些为难我了。”
满朝文武都知道谢重佛大字不识一箩筐。照碧海而暮苍梧是什么鬼,能当饭吃还是能把边部秃子揍得满地找牙?
柴耽浅浅抿口茶,抬眼看过来说:“公爷家里那位,公爷不想她以后能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么?”
此言一出,谢岍回视过来,眉目轮廓更锋利几分,压迫感兜头而来,连一国公主柴耽都有些招架不住。生死场上厮杀出来的人,寻常谁能遭得住那眼神呢。
纵然心下有些害怕,然见谢岍神色有此变化,柴耽知道自己赌对了,暗暗吞咽一下,说:“外间的难听话想来公爷不是没听说过,姚姑娘是不错的,年初时听闻她为寻你丢了半条命,公爷重情重义,想来定然不会辜负她,可惜,时人愚昧,心中成见如山,姚姑娘跟着公爷,受了不少委屈吧。”
谢岍眉梢轻扬,说:“既是人心成见,五殿下能将之如何,杀人诛心?”
“公爷稍安勿躁。”带兵之人张口闭口打打杀杀,忒过血//腥//暴//力,柴耽似乎对内宅之外的打杀事并不露怯,至少谢岍没看出来她哪里害怕。
柴耽说:“成见短时难改,倘公爷能助我事成,疏议律法何尝不能更改?届时拜堂成亲乃是必然,衙门盖婚书之章,亲朋贺公爷之喜,公爷以为如何?”
谢岍说:“以前在西北打仗就是赌一口气,因我军功再高亦是名不能入史、牌不能受供,所以狠狠赌着一口气,如今,如今皇恩浩荡,我半生事迹已入谢氏族谱,配偶一框明明白白写着拙荆姓名,朝廷青史亦为我撰书立传,功臣阁人阁里挂着我等身戎装图,这等殊荣大周百年来谢岍头一份,我啊,我胸无大志,更不贪心,至此足矣。”
甚至还有点想得过且过。
话说到这里,柴耽知道今日交谈不能再继续,否则将会引起谢岍反感与更大戒备。
“如此,”柴耽强行按下心中那份迫切,镇静而温柔说:“我就不强留公爷了。”
这是她身为人主最后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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