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拿正眼看她,目光虚虚落在堂桌后条屏下的天青色福禄寿三全瓷瓶上,那瓶里//插//着几枝含苞待放的新鲜腊梅。
相府四公子从未上心过花草,自幼听娘说那是没用的东西,今日却不知为何,他觉得这几枝花骨朵瞧着挺新鲜,这般//插//在屋里挺好看。
他屋里原来也经常//插//有鲜花,衬得死气沉沉的屋里好歹有几分生机,只是他成天出来进去从没留意过,后来等他终於有空留意到这些的时候,鲜花已经枯败干秃,那个成天变着法给花瓶里//插//新鲜花的人也不在家。
瓶里梅枝是今日一大早时,姚佩云拉着谢岍从外面摘回来的。
她们回家路上路过家大宅院,青砖院墙外面有棵红梅树,日前大雪新停后白雪映红梅煞是好看,七娘心动不已,今天起个大早拉谢岍去偷偷摘人家几枝,她个头矮够不着,不然也用不着拉谢岍去。
花枝刚摘好时还险些叫人家宅里出来扫地的下人发现,吓得她紧拽谢岍一路狂奔,跑回家后谢岍举着手里新鲜的梅枝红着脸颊认真告诉她,以后再遇见这种事,记得要往於冉冉家跑。
她问为什么。
谢岍说,要是被人追上了,对方也是盯着家门去找老於算帐,这样别人就不知道摘花的其实是定国公府啦。
想到谢岍的这些话,姚佩云脸上浮起笑意浅浅,继续和谢峦说话:“你来的不巧,毕凤不久前才去铺里了。”
望舒重新奉茶进来,谢峦拧着两条眉毛看热气腾腾的茶被放到手边茶几上,说:“你是饭铺做饭的,你不在,她一个人去干啥?”
姚佩云说:“她也会掌大杓,你是他丈夫,这都不知道么?”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毕凤的爹娘奶嬷,谢峦觉得不可理喻,冷声说:“我准备带毕凤回去,你们不要再让她在这里住下去了。”
听到此话,姚佩云抬眼往厅门口看过去。
只见谢岍抱着胳膊像个守门神杵靠在门框上,收到自己眼神后也不吭声,姚佩云只好继续和谢峦沟通,说:“这个我们没权利决定,你要自己和毕凤商量。”
谢峦露出几分不耐烦来,语气更差几分,比划着说:“你怎么听不明白,我让你赶毕凤走,她无处可去我自然能把她接回家,听懂了么?”
“谢峦!”守门神眉头稍拧,压迫感兜头而来:“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在人屋檐下难免要低头,谢峦没搭理谢岍的呵斥,冷硬语气却然微有缓解,视线仍旧落在那几枝梅上,说:“反正就是这样。”
姚佩云并未因谢峦的态度恶劣而生气,并非她有多么宽宏大量,只是她压根不在乎,所以谢峦就算再抓狂跳脚也影响不到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