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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照我们都知道,阿睢必然搬进东宫住。

因我入宫陪阿睢读书,由是阿娘特意教我读过大内礼制书籍,我知道阿睢住去东宫不是简单的搬家,没想到储副册封大典那样盛大且繁琐。

大典结束后,阿睢说她膝盖都累得扭歪了,我和阿照也很累,但还是坐在两边台阶上给她揉腿,结果我们三个都趴在东宫正殿太子宝座前的台阶上睡着了。

外头觥筹交错的宴会不知是何时结束的,我那偶尔不靠谱的阿爹喝完酒独个回家去也,把我忘在了东宫,大爷把我从台阶上抱起来时,我有些迷糊地掀了掀眼皮看他。

我有好几位大爷,比如赵长源赵大爷、郁孤城郁大爷,还有实际年龄比我阿爹小、但每次见面都让我喊她大爷的於大爷,郁大爷和於大爷是女子,之所以会沿用男性称呼方式,听说是在当今陛下登基前,以赵大爷为首的官员和反对派朝臣多次谈判的最优结果。

——女帝登基后一应制式礼数同男子,依次下推,阿睢不封皇太女而封皇太子,阿睢在正式场合也不能着钗裙,而是要按照男子礼制着冠冕,所以我也得喊阿爹作阿爹,喊於大爷赵大爷作大爷。

扯远了,还说回我大爷来。

我有好几位大爷,只有眼前抱着我的这位是我亲大爷,他名讳谢斛,表字伯升,是我阿爹的亲兄长,他有着比我阿爹更宽厚的胸膛,他的怀抱没有阿爹的舒服,但同样很温暖可靠。

大爷对我很好,倘非在博怀老家时遇见大爷,我不会被爹娘收养,不会有如今的好日子。

出殿门了,夜风很冷,大爷用披风把我裹严实,说:“随之,大爷带你回家。”

我趴在大爷肩头想要继续睡,闭着眼睛操心说:“谢谢大爷,我阿爹还在宫里。”

大爷没忍心告诉我,阿爹已经溜回家了,但我已经从大爷的沉默中猜到事实,我忍不住叹声气,阿爹带我与阿娘的风格截然不同,她带孩子信条就四个字:活着就妥。

大红色宫灯十步一盏挂在宫道上,我渐渐没了睡意,下巴垫着大爷宽厚的肩头,看漂亮华丽的宫灯一步步往后退着,阿睢住的地方离我越来越远。

宫道总是很长很长,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感觉,我和阿睢阿照都不喜欢走宫道,但现在大爷抱着我,我开始无所谓宫道长短。

不知走了多久,两边宫灯制式变样,我知道离出宫的宫门不远了,就问大爷:“阿睢为何现在就要住东宫呢?她还那么小。”

金钩铁画连绵起伏的东宫建筑物伏在影影绰绰的宫灯光亮里,犹如只蛰伏的巨兽,冰冷而让人害怕。

大爷没回答,反问我:“还记得几年前在老家那间茅草屋,我和你四大爷说的那些话么?”

关着疯癫四大爷的茅草屋,那次大爷去见过疯子四大爷后,四大爷绝食自尽了。

“记得,”我如实告诉大爷脑海里记住的一切场景,包括大爷和四大爷的所有对话,这是我和大爷之间的秘密,但我忍不住问大爷曾对四大爷说过的一句话:“四大爷的小娘为何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