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膛里的火燃的很烈,映在大丫的瞳孔里。
我第一次仔细端详着这个生长在大山深处无人问津的女孩,无形的压迫让她的身躯早已经千疮百孔,可她仍然抱有一丝生的希望,希望自己走出山林,而非就此一生。
她是无数个不幸的缩影。
在烈火中挣扎,或许涅盘重生,或许灰飞烟灭。
就着火光,她说,“我想有个自己的名字...我自己的。”
我停下添柴的动作,回过头去怔怔的看着她。
尚且不足十秒的对视之后,我偏头 ,“好啊,有个名字,有个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这到底能不能算作是一种奇怪的祈愿。
总之当人有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就会产生出一种力量感,接着是由内而外的,去相信,我独属於自己。
大丫说,“姐姐,我不要姓张了,我跟着你姓吧。”
“我也姓林,行么?”
我说,“你不需要得到我的准许,实际上你想叫什么名字,只要自己愿意,就已经可以了。”
我看着她说,“我会支持你的决定。”
她眼睛中闪烁着泪,像是被我说的话触动到了一样,或许又是身上所背负积压的东西,只在这一刻小小的爆发了一下。
沉积多年的灰尘被风吹走了一片,这才露出原本的颜色。
她还没有想好自己的名字。
我也不愿意再称呼她为大丫了。
她就是她,我就是我。
是独一无二的,任何人都没办法磨灭的。
——
听他们说,村里面每一年都会有来下乡巡演的。
因为地方太过於偏僻,所以每年也就只有这么一次。
我并不热衷於看这些表演。
实际上村里面有些见识的人都非常忌惮这些外来者。
村民在潜移默化、代代相传之中已经将买卖媳妇当成了一种正当的行为,“睿智”的长者,那些外出打过工见过世面的人也是知道的,这样做是违法的。
只是他们不想着去制止,而是在思索通过怎样的一种办法,更好的掩埋。
吸着旱烟,蹲在家门口,对来来往往的每个人的神情都像是一种审视。
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事情,因为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於反常,所以别的村子里面要有的东西自己的村子里也要有。
戏就那样唱着。
她还没有给自己想好名字,我偶尔给她建议,她却总是犹豫。
我笑话她说,怕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她回答我,从前那辈子都不是给自己过的,认真不认真的,也都没什么关系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听到那句话时候的感受。
抬头看枯黄的树叶,到了这个地方,已经四个多月,一百多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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