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2 / 2)

融岩 明月听风 3379 字 4个月前

如意知晓自己再不能如愿,只得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她绝不呼痛,绝不求饶,绝不能让他得意。夏王拖着她进了屋子,用力一甩将她狠狠丢在地上,扬手就是一巴掌:「贱人,想这么便宜就死了,你想得美。你们萧家不让我有活路,我也不让你们好过。我要把你的十指全切了,四肢全砍了,脑袋也剁下来,送回去给你那个狗皇帝老子瞧瞧。」

如意公主被那一巴掌打得嘴角咧开,耳朵里嗡嗡作响,那夏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地狱里发出来的声音。如意忍不住簌簌打抖,眼前发黑,但她仍然睁大了眼睛,心里不停的对自己喊话:「只是恶梦,只是恶梦,撑一撑就好了,撑一撑就好了……」

「你还敢瞪我,我先挖你双眼。」夏王吼着,弯腰探爪便朝如意公主的脸上抓去。可他话没喊完,手也还没碰到她,一柄长刀伴着马蹄声横空飞劈过来,人未到,刀先至,夏王始料不及,赶忙后退。

长刀险险斜插进刚才夏王站立之处,刀刃入地五分,长柄尤打颤抖着,显见这放刀之人力道之大。如意看不清楚,只模糊见什么东西立在地上挡在她与夏王之间。耳边有纷乱的嗒嗒声音,震得她耳里嗡嗡作响。夏王定睛一瞧,两匹快马急奔而来,转眼就要到眼前,他一咬牙,不管不顾再上前欲一掌拍死如意,几支长箭却已射到,三个黑衣弓箭手寻到了此处,正向他放箭。

马上骑士奔到跟前,一人竟是独臂,他一探手拔了地上长刀,顺势一挥劈下,夏王狼狈的就地滚开,另一匹马上的骑士却跳了下马,刷刷的两剑便攻了过来。那独臂骑士将刀挂在马鞍侧边,弯腰探手将地上的如意公主捞到马背上,置於身前。

他单臂环着她,柔声轻道:「公主莫怕,你安全了,安全了。」

如意愣愣的没有反应,骑士眼眶发热,将她扶稳抱紧,扯了身后黑色披风将她裹好,又说了一次:「你安全了,公主,没事了,真的,你安全了。」

如意这下似乎是回过神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用力再眨了眨,终是抬头看了他,然后她开始发抖,嗓子里咯咯作响,手紧紧拉着他的衣襟,好半天终於说出话来:「穆,穆小,将军?」

「是我……」

如意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哑着声音似不敢相信的再唤了一声:「穆小将军……」

「我来了。」

如意公主这下再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扑在他怀里嚎啕洒泪。龙三和凤宁赶到,正正好堵了夏王的后路,交手之间,那与穆远一道来的大将趁势一剑从夏王的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夏王倒地身亡,那大将抬眼看着龙三道:「是我们穆家军灭了夏王。」

凤宁正为事情了结高兴,潇洒的挥一挥手:「随便随便。」可一转头,看见龙三黑着一张脸,猛地反应过来这是功劳,要抢的。她赶紧改口:「不对,明明是我们龙家人办成的。」她看那人抿了抿嘴,又道:「不服气?我们再打一架比比胜负,按输赢定谁说得对好了。」

这下龙三的脸是怎么也板不起来了,凤宁的那句「我们龙家人」让他极是舒坦,那穆家大将也不可能跟龙家夫人打架,他回头看了穆远一眼,穆远一点头:「龙三爷此事办得漂亮,真是辛苦了。」

龙三却没跟他说客套话,只问:「你怎么来了?」

穆远低头看看怀中人,沉声道:「我欠她的。」龙三有些惊讶,倒也点点头,穆远又道:「她身上有伤,我先走一步。」

龙三也无挽留之意,抱拳一行礼:「再会。」那穆家将也翻身上马,行礼告别,跟着穆远一起走了。凤宁看着他们背影,奇道:「那是公主吗?真是命大呢。」想想又说:「不是说她伤得重吗?那该送到笑笑那去。」

「又不是只有笑笑是大夫,他们得速回国去,公主在这毕竟仍有危险。」龙三简单解释了,转身吩咐几个暗卫把人马都召集起来,处理善后。凤宁跟在他身后,心里有些惦记韩笑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韩笑这夜独自躺在屋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是不知道凤宁他们过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她自己心里百般思量,纠结不已。在聂承岩的安排下,他们连夜换了住处,新宅子其实离原来那个不远,就是绕到了后街巷子内,这么快就能搬,想来是早寻好了地方,一早就备下的。

韩笑没打算与聂承岩一间房,搬了地方她就早早选了间屋子住下了,好在聂承岩这次没再扰她,似乎也明白她得有个自己的空间好好想想。於是韩笑得了安宁,她还在恼今日里聂承岩这般对她,虽然她也算半推半就了,可怎么心里都不太舒服。

要知道人一受宠便娇,韩笑也不例外,聂承岩虽是任性霸道臭脾气,但向来对她却是纵容顺从,韩笑的心性早已非当日奴婢,对聂承岩的期待和要求自然是高了许多。她不怕他脾气暴躁,不怕他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她只怕他对她的感情不纯粹。她希望他能爱她很深,深到他心里的每个角落只有她,她甚至想着回去之后她要把谢景芸那对耳坠子翻出来,偷偷丢掉。

韩笑再翻一个身,叹了口气,这个认知让她不开心,原来她也是个贪心的人,她对他的占用欲之强,着实是把她自己吓着了,所以他今日这般强取豪夺是让她伤心的,最给她添堵的是他这般强硬行动的背后,似乎是为了证明些什么,这样的感觉让韩笑觉得很危险。

她胡思乱想,一会怪自己,一会又怪他,一会又怪起谢景芸。正烦恼间,听得外头有些动静,她轻手轻脚下了床,赤着脚悄悄走到门后,听到外头贺子明正轻声道:「韩姑娘屋里很安静,想是睡了。」

她正纳闷,接着听到了聂承岩的声音:「那就好,你守好了。」然后又听他道:「我们走吧。」韩笑皱了眉,她听得似乎是霍起阳的声音应了「是」,然后屋外安静下来。

他要去哪里?韩笑担心起来。她呆了半晌回到床上,这下更是睡不着了。辗转反侧,一夜无眠,第二日见着了聂承岩,他却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只是对她说这几日会忙,没时间陪她,让她乖些,也再没提过让她搬回他屋里的要求。

韩笑一肚子疑问却赌了气不问,这几日天气很是糟糕,难得一见的阴沉,聂承岩的脸也很阴沉,韩笑知是他脚上的伤在这样的天气里发作疼痛,可他没像以往一样与她撒娇,也没跟她抱怨诉苦,这般不与她亲近,她也就生了闷气不理他,只当不知道。可她心里还是会心疼,於是暗地里交代霍起阳多照看。

韩笑这夜躺在床上又无法入眠,她发愁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僵局,心里暗暗着急。这时又听得她门外有细碎动静,她又在门后偷听了,聂承岩问了外头守夜的暗卫她好不好,然后又出门去了。韩笑咬咬牙,换上了衣裳,在屋里呆了好一会,然后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了房门,暗卫现了身,轻声问:「韩姑娘,有何事?」

韩笑装成迷糊没睡醒的样子指了指茅厕的方向,那暗卫一见忙退下了,韩笑暗暗庆幸今晚不是贺子明轮班,他可是难打发多了。她朝着茅厕的方向走,转过了拐角,隐到暗处,避开了暗卫然后堂而皇之地朝大门去。到了门口,另一个暗卫出来唤了声:「韩姑娘?」

韩笑镇定的道:「主子让我送东西过去。」那暗卫「哦」了一声,没拦她。韩笑出了门,对着洒满月光的幽暗窄街发了愣,他会去了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