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去去的人在她耳朵边上发出赞叹的声音,说,
“果然是裴全能!”
“我就说她不会做这种事!”
“天才就是天才,能画出这样的作品,有必要抄别人的的吗?”
仿佛之前的质疑也从不是这群人说的。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裴慕西是相似的,不管以怎样的方式,面对的都只是虚伪的世界。
后来听说裴慕西出车祸,受了重伤在医院休养,状态不是很好,甚至连之前创办的工作室都停业了。
她听到同学群的议论,听到有人说裴慕西应该这辈子也不会再画画了,听到有人说裴慕西在前去看她的导师和同学面前,如同一潭寂静的死水,听到有人说裴慕西应该是废了,也有人说裴慕西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栽跟头的人。
她们说裴慕西受了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像是彻底换了一个人。
於是苏锦清在第一时间请了假,赶过去。
那时她已经毕业,她付出某种自认为不算代价的代价,让自己有了很好的工作,她的人生,就此和裴慕西这个名字,以及这个人被分开。
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但她还是去了。
不知道是什么理由,只是好奇那样状态下的裴慕西,是不是仍然会充盈着旺盛的生命力,以及不可磨灭的鲜活。
也许之后她和裴慕西的心境会换过来。
裴慕西会成为以前那个她,对这个世界充满厌恶。
而她会一步一步,融入这个世界。
成为所有人都赞叹、都满意的人。
这会让她感到兴奋。
裴慕西之后会明白,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个人是真心的,所以在她出事后,那些围在她身边的所谓“朋友”,都只是摇摇头觉得她可惜,但是不会有人为她感到感同身受的悲伤。
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裴慕西。
正如同没有人能理解她苏锦清。
她们其实很相似。
她抱着这样的期待,赶到医院,听到医生说裴慕西其实一直拒绝所有人的探望。
她很失望,可莫名又在那一天得到了裴慕西的同意。
她看到了裴慕西,如同在荒岛上的一块岩石一般的裴慕西,丧失了所有蓬勃生命力的裴慕西。
头上还包着纱布,脖颈处也抱着纱布,看上去伤已经好了很多,可仍旧是孤独又苍白地坐在床边,眼底毫无神采。
看着天花板,或者是看着旁边桌上的那一盆绿植。
发呆。
她喊她,她几乎没有任何反应,没有任何情绪,像是在墙边上滑落而下的影子。
以前的裴慕西大概就像是飘在空中,自由又散漫,却永远不会甘心於落地的树叶。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