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阿耶说,他与先帝,私底下都是互相直呼其名的。”

李子酬:“你认为,先帝不可能对白丞相下手是吗?”

白清扬抚摸着卷宗的纸张,敛着眸子说道:“我只是觉得,先帝若是真的与阿耶离了心,他有更体面和低调的手段来处理这件事。”

而不是杀光丞相府上下,再一把火烧个干净。

这样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会给他自己生出很多麻烦。更重要的是,这种做法太不明智,不符合景帝的处理君臣关系的风格。

李子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旁人不知道白丞相与先帝关系密切,丞相府被屠,他们首先就是怀疑先帝,认为他忌惮白巽功高震主。

不管事后先帝作何反应,这顶飞鸟尽良弓藏的帽子算是扣得死死的了。

李子酬想到这儿时思维一顿:如果白丞相一案的凶手另有其人,先帝是否知道些什么?

四年前的大盛,到底为什么变故频出?

白清扬见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不禁感到一丝欣慰和庆幸,不过她还是劝道:“酬,你不必如此劳心费神,陈年旧案想要查清楚的可能性,我是知道的。”更何况她曾费尽一生也没能令真相大白。

李子酬却好像根本没听进去,她说:“清扬,不管杀害白相的凶手是谁,无论他是死是活,你都有追究的权利。”

白清扬一愣,无奈地笑笑:“你真是……”

李子酬继续翻看案上的卷宗文牍,反问道:“总不可能就算了吧?

“白丞相深受百姓爱戴,是皇室的股肱之臣,大盛能够延续它的繁荣,白丞相功不可没。如果此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放任凶手逍遥法外,那我觉得这才是寒了天下黎民的心。”

“退一步说,白丞相是谢贽的老师,是你的父亲,也算是我的……”李子酬停顿一下,“也算是我的公公或岳父,我们都有责任和义务去为他沉冤昭雪。还没到彻底无望的时候,总要力挽狂澜一下,对吧?”

最后,还小小声地嘀咕道:“究竟是哪个丧心病狂的,让我的皇后受这么大的委屈?”

李子酬说完之后,宣室内沉寂了一会儿,没听到反应的她下意识抬起头来,却看见了白清扬红着脸。

不仅红着脸,还红着眼。

李子酬慌张地起身:“等……清扬,你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吗?为什么哭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模糊了视野,白清扬用手揉了揉,用她往日里清冷的声音说道:“没哭。”

“啊……”李子酬无措地看着她。

怎么办?她好像把白清扬给惹哭了,都怪自己一直在提白清扬的伤心事。

怎么办啊?她,她不会安慰人啊,要不还是先道个歉吧。

“对不……”

“你过来。”白清扬捂着眼睛,打断了李子酬还没说完的话。

“啊?哦。”李子酬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还是走过来坐到她身边,惴惴不安的,刚要问便被人抱住了。

白清扬双手抱住李子酬的腰,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淡香。李子酬身体僵硬了一瞬,动都不敢动。

“清扬?”

白清扬还算冷静的声音从自己的胸前响了起来:“给我抱一下。”

颐指气使的语气,却做着撒娇一般的事情。

不,就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