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白筝心里清楚,自己已经没了退路,故而只能走出阁子,透透气,聊以排遣愁闷。
立於廊下,银红水袖款款垂落。
白筝的双手撑着九层高楼之上的阑干,百无聊赖地望着底下弹琵琶的乐伎,心绪早已如同信鸽般飞了出去。
可最终让信鸽飞回来的,不想竟是她正欲转身回房时,所瞥见的一道雪白身影。
那是锦绣堆砌而成的一朵白芍药,绽放在堂下,与周围管弦声,推杯换盏的氛围格格不入。
确切地来说,这朵花就不该出现在烟雨楼。
白筝看着那朵丝毫不显妖娆的芍药,十分好奇,这位姑娘为何能将绣了芍药的雪袍穿得如此严整,近乎带有一种不容亵渎的冷淡意味。
虽然眼睛上蒙了一层白绸,看不清眉眼,但周身的神韵却让她想起了一个人。
这时候,屋内的白琴也处理好了帐本。
白琴一抬头,却发现白筝不见了,微微蹙眉,拿着帐本出门去寻。
只不过刚跨出门槛,便瞧见白筝倚在栏杆上发神,面上带着少有的恍惚之态。
白琴心生疑惑,行至白筝身边,不由得问:“长姐,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吗?”
“大事,的确是大事。”
白筝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伸出手,指向那位坐在轮椅上的雪衣女子:“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像燕王?”
“……”
只看了一眼那位仙女,白琴就转过头,语重心长地对白筝说:“长姐,你大抵是病了。”
“而且还病得不轻。”
……
京中名流皆知,白尚书的大女儿白筝身患重病,此疾名为相思,可谓是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连带着行为也开始变得不太正常,让白家上下都抬不起头。
这一切的根源,还要从白筝小时候说起。
未曾染上相思病时,白筝本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小小年纪便能吟诗作对,大了些喜欢舞刀弄枪,和京中的公子哥儿们也能打成一片。
白筝十四岁那年,也就是她及笄的前一年。
那时白筝闯进祠堂,跪在地板上,对着列祖列宗的牌位含泪立誓,此生绝不会嫁给齐国任何一个狗男人。
她这辈子只想扬名立万,成为全京城最有钱、同时也是最有权的女人。
见证了白筝魔怔般的行径,白家上下都极为惶恐。
就连年仅十岁的小妹,都一本正经地劝她:“长姐,你还不如找个最有权、最有钱的夫君嫁了,这样你也就不用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