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没有回答银朱的话。
看着墓碑,伸手,摸了摸湿润冰凉的刻痕。像是抚过女孩蓬松的发顶,她的动作十分轻柔。
雨水淋湿了玄色衣袖。
浸进去,着了墨似的晕开。
楚韶未曾劝萧瑾早些离去,站在雨中,含笑望着这一切。
对於这样的情景,她早已习以为常。
那些逝去的人,总是能够凭借死亡,轻易得到生者的垂怜。
因为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已经拥有的东西。这两样,始终都是不会被珍惜的。
不过楚韶没有发现。
就连她自己,ʟᴇxɪ拿着匕首一笔一划刻着字时,字里行间,也透出一丝怜惜。
楚韶当时感受到了,不过转瞬间就忘了。
因为这种怜惜很淡,很廉价。她随心给予,也能随心收回。
大雨冲刷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楚韶将一切都看得很通透。
所以当萧瑾转过头时,她未曾敛去面上漫不经心的笑容。
看了好久,楚韶本以为萧瑾会问自己,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笑容。
但萧瑾没有问。
隔着细密如帘的大雨,萧瑾只是对她说:“王妃,陪本王走走吧。”
……
雨越下越大。
街边的杨柳尚且经不起吹打,更不必说人了。
春潭街周围的店铺早已紧闭门窗,钻进房中躲雨,只有一家酒肆还亮着灯卖酒。
楚韶掌伞,替萧瑾推轮椅。
车轮缓缓前进,碾过街巷铺开的青石板。
拱桥上,青衫学子未曾撑伞,信手弃了书卷,扶着石柱。
仰天看着这场无情的雨,放声大笑,醉倒在大雨中。
他笑得快意,但孑然一身,难免落得满心凄凉。
萧瑾看着学子手里的酒壶,突然也想尝尝醉倒在雨中的滋味,於是问楚韶:“王妃,可否打些酒来?”
楚韶看着萧瑾的眼睛,并没有多问。
撑着伞,推上轮椅,去旁侧的酒肆里打了一壶酒。
萧瑾接过沉甸甸的酒壶,道一句多谢。
瞧见楚韶空荡荡的另一只手,便问:“王妃为何只打了一壶酒,而不是两壶?”
楚韶摇摇头:“妾身不喜饮酒。”
“更何况,如今给王爷撑伞,比喝酒要有意思得多。”
萧瑾哑然失笑:“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