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打开酒壶,微微仰头,灌进一大口。
雨丝错开竹骨伞,斜飘进来。
淋湿了萧瑾脚上的靴,以及那身极名贵,宫中裁缝赶工几天几夜才绣出来的衣袍。
萧瑾喝得并不算急,奈何她实在不擅饮酒,灌下两口之后,便开始咳嗽了。
自从穿进这个世界,於她而言,咳嗽早已成了寻常事。
此时,萧瑾心中却生出了一股厌倦。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甚至没有从袖中掏出锦帕,只是伸出手,用指节捂住嘴唇。
任凭指缝间渗出鲜血,也懒得去抆。
反正都在下雨,雨水会冲刷一切。
萧瑾心中这样作想,旁侧却多出了一只手。抬首望,楚韶正垂下眸,捏住锦帕,替她抆拭着唇角和指间的血。
竹骨伞跌在地上,滚了个圈。
失去了伞的荫蔽,没过多久,二人的衣衫皆湿透了。
萧瑾觉得有些啼笑皆非。
现在可好,根本用不着拿帕子抆,整条街降下的雨水,已经将血冲洗得干净。
发丝受了雨,被淋得湿润。
湿漉漉黏在脸侧,模糊了萧瑾的视线。
这时候,萧瑾和楚韶倒是很默契,保持这样的状态对望着,却都没有伸出手,去拂开彼此脸颊边的发。
置身雨中,楚韶恍若不觉,甚至还有心思跟萧瑾开玩笑:“这条街上,还布置着王爷的眼线吗?”
萧瑾沉默片刻,答道:“先前有,如今没有了。”
言下之意,自然是她将王府的眼线给调走了。
楚韶并没有直接讲出信与不信之类的话。
唇角微弯,笑着问:“一切都循了王爷的愿望,如今已经没有探子跟着了。那么,您又想去哪里呢?”
“去哪里,都一样。”
萧瑾脱口而出。
说完后,自己也愣了愣。
因为她讲出的,是楚韶从前说过的话。
楚韶说,她不爱尧国,九州四海都没有想去的地方。
因为从未有过故乡,无论待在什么地方,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没有想去的地方,所以无论去哪里,也都一样。
既然所有地方,对她来说都是同样的。那么也就意味着,任何地方都让她不感兴趣。
在楚韶眼里,天下之大,好像也就这样。看了许多,只觉得无趣。
萧瑾觉得天下也就这样,则是因为想回家。
二人的出发点虽然不同,但走向的结果,却是同一条有些无奈的路。
对於这样一条伤心的,且无法改变的路,只需走一走,便知道是什么滋味。身在局中,自然不需要多作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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