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说话,许久才微笑道:“父皇息怒。”
“息怒?”齐皇攥住桌角的力道之大,几乎将手指都捏得泛白,死死地盯着太子那张脸,“彻儿的左手废了,你让朕怎么息怒?”
“五弟忠勇仁孝,却无辜遭此劫难,儿臣也甚是痛心不忍。”
“痛心不忍?好一个不忍!”
齐皇怒极反笑,从桌案上抄起一盏瓷杯,狠狠地往太子身上砸去。
投掷的力道不轻,茶水泼在太子脸上,混着鲜血从额角处缓缓淌下,滴落在蟒袍边沿。
太子没有躲,也没有痛呼出声。
轻轻抬起手指,一点一点抆拭着流至眼角的鲜血,温声对齐皇说:“如果只是用杯子砸儿臣,便能让父皇消些气,儿臣死不足惜。”
烛影摇曳,兵器架上放置的刀剑反射出冷光。
齐皇静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太子:“有时候,朕宁愿自己没生你这个儿子。”
太子脸上的鲜血越流越多,眼见止不住了,他便不再抆拭,无奈一笑:“生在皇家,成为父皇和母后的孩子,原也不是儿臣选的。”
这番话听起来只是一句自嘲之言,但落在齐皇的耳朵里,却分外刺耳,转过身冷冷地看着太子:“你母后背着朕干了多少好事,朕很清楚。”
太子对上齐皇的视线,笑道:“父皇,您当年为何奉母后为皇后,母后也很清楚。”
齐皇:“是朕错了,或许当年朕便不该让你母后入主中宫,这样彻儿也就不会为你所害,至今还在昏迷之中。”
“儿臣从未想过要害五弟,一切都是五弟自己选的。”
许是被那一下砸得狠了,太子跪在地上,声音略显有气无力:“这场围猎专程为慎王叔而准备,五弟也参与了其中的一些布置,自然知道慎王叔他……是非死不可的。”
“然而在慎王叔命悬一线之际,五弟仍是选择了挺身而出,救下慎王叔。这些,儿臣并不能未卜先知。”
齐皇摩挲着腕间珠串,面无表情地说:“慎亲王这些年为你拔去了不少钉子,如今怀有贰心,暗中投靠了昭阳皇姐,自然该死。”
“但你却在朕铲除慎亲王之际,借那两只畜生的爪子对彻儿下手,实在让朕失望。”
听完齐皇这番话,太子轻轻地笑了一声,他凝视着滴落在蟒袍上的血污,低声问:“儿臣让父皇失望了,不知父皇是否要废了儿臣?”
“你以为,朕不敢废了你?”齐皇眯了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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