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芒章道:“有些时日没这么吃了,不太能消受得住。”
他往这边回走几步,与赵瑾并站成一排,说道:“旭曦人微官轻,一直只听说赵侯的名声,却从来没有见过,今日有幸了。侯爷如今尚仪安公主,真是深得圣上器重。”
赵瑾客套道:“圣上厚爱,怀玉之福。听闻御史已经升入了台院,恭喜。”
彭芒章笑了笑,才道:“年前我去沧州探视恩师,在符竹上发现多了一个名字。老师说,这是他此生收的最后一个学生。”
赵瑾道:“不瞒彭御史,我此番入京,蔚熙还托我,若是能够碰到御史,一定要替他问候你一二。原本我是要亲自登门拜访的,无奈一直不得空,又听闻御史也不甚空闲。”
彭芒章叹了口气,道:“我从师早,入朝之后又担任察院监察御史,常年奔走在州郡各地,鲜少得空归家,连探望老师的时间都少,也不知何日能见一见这位小师弟。”
赵瑾道:“山水有相逢。我听蔚熙说,颜老先生今年秋天要在沧州讲学。”
彭芒章眼中顿时一亮,“许久没有听过老师讲学了,正好这次还能见一见蔚熙,倒是极好。侯爷你不知道,我从未见老师这般夸赞过哪个弟子,即便是我,他也不曾这般赏识过。蔚熙师弟,定然是个天资绝佳的人吧。”
赵瑾有些忏愧地笑笑,“他很厉害,过目不忘,出口成章。我比不过,也无数次庆幸自己不是从文,否则连他的一根发丝都及不上。”
彭芒章问:“那他可有致仕之向?”
赵瑾道:“他这人闲散,喜好游山玩水,结交书友。哪里有名儒讲学,哪里就会有他的身影。我也曾问过他要不要来考个状元,他却说功名於他如浮云,他看不入眼。”
彭芒章笑道:“若是这样,我就更得见上一见了。”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忽然听到对侧的船上有争吵声传来。
“我等寒窗苦读十几载,竟还不及你们用黄白俗物来得快!既然如此,又何需参加春闱,直接买官不是更快!”
“胡说八道!此次乃崔侍郎主考,最为公正不过,如何能买到试题!”
“那你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多亏有主考照拂’?你这不是串通主考买通试题又是什么!”
对侧的船离得并不远,两人清晰可见舱外的甲板上对峙着两拨人,为首的二人声音洪亮争扰不断,就差拳打脚踢地与对方来一场。
彭芒章招手叫来一名船侍,指着对面道:“去打听打听,是怎么回事。”
那边依然吵得如火如荼,其中一方为首的大声道:“我詹沐霖今天豁出这条命不要,也得让你知道知道,我们广文堂的人虽不是什么富贵之士,却也不是能任人欺辱摆弄的!”
彭芒章听到这一句,原本平静的眼眸忽然一紧。
赵瑾看在眼里,问他:“彭御史怎么了?”
“詹雨,詹沐霖。”彭芒章念着这个名字,道:“是我的一位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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