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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也拿给赵瑾看,说道:“这双手,也杀过人。我要一生都与你在一处,即便怀揣罪孽万劫不复,我也绝不松手。”

那掌心里白净,像玉瓷一般光润,赵瑾盯着看了半晌,心中隐忍的愧与恨仿佛决了堤,在这一刻令她有些口齿不清。

“你、你就不怕……梦魇来了被吓着?”

“那不会成为梦魇。”秦惜珩不在乎地摇着头,看着赵瑾的眼睛说道,“怀玉,见不到你才是我的梦魇。”

“阿珩。”赵瑾念着这两个字,想到那一夜就觉得心惊,她后怕地抱住秦惜珩,声音沙哑地说:“以后不要站在我的前面,那样的刀光剑影,太危险了。”

秦惜珩正色道:“同为女子,你能护着剑西三州,我为何不能护着你?阿瑾,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旁,你能横枪杀敌,我也能用箭为你开路。往后我们并肩作战互为表里,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傻。”赵瑾的喉咙哽咽半晌,最终也只说了这么一个字。

秦惜珩道:“之前,我以为我克制心中的恐惧去学马上连珠箭已经是一件很疯的事情了,可直到我放你离开邑京,我才知道我的胆子可以更大。我以前不敢射兔子,但我现在都敢杀人了。怀玉,我只要一想到都是因为你,我就什么也不怕。”

赵瑾抱着人,在亲吻秦惜珩的发间时说道:“我滚过的屍山血海远非你能想象,阿珩,我已经习惯了血的味道,所以就算我身上再脏一分,也看不出任何差别。可是你不一样。阿珩,往后不要这样,我想看到你干干净净的,战场不适合你,那不是你的归处。”

秦惜珩道:“可我……”

赵瑾摇头打断,“我知道你想与我站在一处,但这并不是只有战场上才能做到。阿珩,我的命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定好了,我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她苦笑着,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剑西的百姓数十万,还有三州的七万儿郎,他们的生死都在我的一念之间。我多年来谨小慎微,就是不想蹚进邑京的浑水,但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袭了赵家的爵,就是赵家与剑西选择了我。”

秦惜珩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痴迷又虔诚,仿佛她就是救世的圣光。

赵瑾看她一下,说道:“祖父一早就替我定好了路,他想得长远,为我操碎了心。原本,我是该与蔚熙暗中结夫妻之实的,所以祖父专程提拔了四位将军,甚至还设了列营交换,为的就是我日后倘若有孕不便露面,便能让旁人替我掌兵。可谁知,我有这么个破身子,这辈子都没有做母亲的命了。”

秦惜珩拍拍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赵瑾平静地说着这些,仿佛在讲述旁人的故事,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

赵瑾拥着她,说道:“我在前半段的光阴里随波逐流左右逢源,天命就罚我输得惨淡,败如丧家之犬。我记得那天晚上的屈辱和痛,所以我不会重蹈覆辙。阿珩,我就要做这么一个乱臣,我不会再任由上天拽着我往前走。从此往后,命由我定而非天。”

“好。”秦惜珩点着头,“你想做什么都行,逼反人的不是老天,是这浑浊的世道。乌云太重了,遮了太阳什么也看不到,怀玉,我也想看到光亮。”

两人对视着一笑,在志同道合的默契里接了个长长的吻,秦惜珩伏在赵瑾怀里笑说:“可惜了,就算我有问鼎之心,也拿不了那个位置。你说,同为父皇的骨血,为什么只有男人才能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