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红蕊担心地深望了一眼婉儿, 终是提灯退下。
婉儿重新整了整衣冠,端然走近徽猷殿的殿门, 垂首跨入大殿后,暖意袭来,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太平走了。”武后淡声开口,婉儿不知这话是在问她, 还是在陈述这个事实。
婉儿没有立即回话, 如往常一样走至案边, 倏地跪在了武后面前,“臣先前妄为,险些酿成大祸, 还请太后重罚。”
武后轻笑, 放下了正在批阅的奏章, “婉儿以为, 哀家该如何罚你呢?”
婉儿重重叩首,不敢答话。
“哀家也没料到先帝最后会给太平这样一道特旨。”武后语气淡漠,“太平在这个时候参政确实不妥。”略微一顿,武后的目光落在了婉儿身上,“她自请守陵的法子, 是你给她出的吧?”
婉儿肃声答道:“不是臣。”
“当真不是你?”武后再一次逼问。
婉儿挺直了腰杆,坦然对上武后的质疑目光,“不是。”
“谁准你抬起头来的?”武后不悦,脸上已有愠色。婉儿每次回答她的问话,都坦荡无畏,半点心虚与胆颤都看不出来,让她一点破绽都找不到。
这样的人,不是心机深沉,便是句句属实。武后重新审视婉儿的眉眼,这样年岁的姑娘,不可能有这样深沉的城府,不管怎么想,婉儿都应该是后者。
“臣做过之事,绝不狡辩,没有做过之事,臣一字不认,还请太后圣裁。”婉儿凛声说完这句话,再次叩首。
“起来吧。”武后原本也不想责罚婉儿,雉奴的那道特旨谁也想不到,她只是觉得可惜,太平错过了这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婉儿只是直起腰杆,并没有起身,“臣有一事请奏。”
武后挑眉,“说。”
“请太后下旨,给殿下一道镇守长安的圣旨。”婉儿这话说完,不用看武后,便知武后的眸光锐利得可以杀人。
武后沉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哀家一定舍不得杀你?”
婉儿深吸一口气,再次迎上武后的目光,坚定地道:“殿下守陵三年,皆在山中,若无特旨,殿下一兵一卒都无法调动。倘若……长安生乱,敢问太后,殿下如何自保?”
武后眸光晦明,脸色如霜,“说下去。”
“太后先前下旨,命刘仁轨坐镇长安。他在军中也颇有威名,倘若东都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长安那边必有动作。”婉儿叩首,“届时叛乱若起,殿下在山中无依无靠,万一有人趁乱行事,殿下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