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静默片刻,没有听见武后的回复,她只得继续恳求,“殿下与太后同心同德,可天下人并不知情,今日太后殿上所言,也只是殿上的官员知晓太后心意。为保殿下安然无恙,臣斗胆叩请太后下旨。”这一叩首,几乎是狠狠地撞在地上。
这声闷响落入武后耳中,静默多时的武后终是开了口,“你可知这道圣旨是双刃剑,若是有心人教唆太平,在长安发展自己的势力,於哀家而言那是大患。”
“殿下素来重情,太后为何不信她?”婉儿悲愤反问,此时已红了眼眶。
武后冷嗤一声,故意道:“哀家相信太平,哀家只是不信你。”
婉儿静默片刻后,忍泪道:“臣愿以命换旨!”
武后冷眼看着婉儿的一举一动,果然是太平自己驯的狮子骢,心心念念为的都是太平,“上官婉儿,你是不是又忘了你是谁的臣?”
“臣……”婉儿只说了一个字,便强忍下了话,恭敬地对着武后俯首叩首。此时额头又红又肿,啧啧生疼,可是,今日这一战她必须为太平打赢。
武后本来还等着她的巧舌如簧,没想到婉儿突然不说话了,只是在地上一动不动地跪着。
“今日你威逼哀家下旨,这是大罪。”武后起身,走至婉儿跟前,“谁给你的胆子,敢一再挑战哀家的忍耐?”说话间,猝不及防地钳住了婉儿的下颌,狠狠逼视。
旁边的裴氏已经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带着宫人们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太后息怒!”
婉儿眼底噙着眼泪,却嘴角微扬,笑道:“臣说过,士为知己者死。”
“罪臣之后,掖庭宫人,也配与公主称知己?”武后冷声反问,手指力道加重,另一手突然扯下了婉儿的银簪子,抵在了她的喉咙上,“你如此处心积虑地为太平谋事,你到底想要什么?”
婉儿笑意不减,一字一句答道:“问心无愧。”
“无愧?”武后冷笑。
婉儿眼底看不出一丝的恐惧,“明知殿下有险,却视若无睹,那是不义。那年天牢之祸,若不是殿下暗中收买狱卒,我绝对活不到今日。如今一命还一命,是为无愧。”她句句是真,不管是上辈子,还是下辈子,只要殿下安好,她死又何妨?
武后似笑非笑,“那哀家呢?你在哀家的跟前,为旁人舍命谋划,算不算不忠?”
“殿下若能坐镇长安,必会稳定大局,於太后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婉儿紧紧盯着武后的眼睛,“这不算臣在尽忠么?”
武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哀家要的是一心一意效忠的臣。”说着,手中的银簪子沿着婉儿的颈线一路往上,“朝秦暮楚者,哀家用得不安心。”
“臣能一心一意。”婉儿坚定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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