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
江寅七的手抓着国柳的手臂, 像是急於得到答案一般晃着她的手臂。
“地理学院的院长还告诉我边羲的假条天天打卡,定位就在U省啊!如果她受伤了怎么还会天天打卡呢?”
“是那个院长骗我的吗?可是为什么呢?”
江寅七似是不敢相信,无助蹲坐在地上双肩颤抖着, 脑袋一片混乱,心急、心疼就像巨大的摆锤一下一下锤着她的心窝。
她终於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每日担忧着害怕着, 就连自己在害怕些什么她也不知道。
“都怪我,都怪我……”
江寅七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 拿出手机打算订机票,没多久就疯了一般骂了起来:“怎么没今天的机票了啊!”
国柳叹了口气,用纸巾给她抆了抆眼泪:“别哭啊……”
江寅七抬起头,“明明有人想告诉我的!可我却没有去听。边羲受那么重的伤, 我却不在她的身边,我,我一想起来,我就……”
国柳就这么看着江寅七哭到崩溃,但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不断听着她在自我责备。
在江寅七回家拿身份证准备连夜坐火车再转高铁去U省的时候,边羲用木亥淳的手机给江寅七打了个电话。
江寅七愣了愣, 赶紧接起来。
“寅七, 你别过来。”
这是边羲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江寅七的名字,江寅七的心一软, 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哭声被边羲听见。
“江寅七?你还在吗?hello?江小七?我现在很安全, 你别担心了。”
“边羲……”
江寅七深呼吸一口气, 明明十分心疼想念边羲,却张口就是控诉的话:“边羲,你是不是一定要我在B市…怀揣着不安和害怕, 一天一天等着你的回信,等两个多月,你才满意?别人没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也不告诉我……你明明早就可以给我打电话了,为什么非要现在才给我打?”
“我现在真的已经没事了,明天我就会回B市。我想你估计是看到新闻了,所以我急忙给你打电话了。我不告诉你,其实是有原因的。”
边羲那边停下话头,隐约能听见她吞咽水的声音,随后温润的声音重新在耳边响起:“一直没联系你的确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
这段时间边羲不是在积极接受治疗,就是和木亥淳、刘以荼及其专业团队商量着怎么最大程度延长梁上月的刑期。
而闲时则沉浸在仇恨的心理和暴怒的情绪中,就连晚上也睡不好觉,每晚都会做噩梦,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
梁上月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边羲是知道的,无非是因为自己和江寅七。
甫一知道真相时,边羲甚至怨恨自己和江寅七扯上关系。如果不是这样,梁上月不会为了对付她视那么多人的生命於不顾。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江寅七自始至终都是无辜的,她是所有人中最无辜的一个人,真正错的是梁上月和她自己。
她怕自己偶尔不理智的情绪会被江寅七探知到,更怕会伤害到她。
所以她不敢打电话。
“你受那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和我说?我真的很怕,我怕……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看到新闻的时候有多害怕……你让我好好保护自己,那你呢?你就,就不用保护你自己吗?”
江寅七哭得语无伦次,到最后直接说不出话,只有不断的哭声通着手机传到边羲的耳边。
边羲沉默了很久,似乎在等江寅七的情绪缓和下来,直到江寅七问她为什么不应时,才继续说:“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没多大事儿了。我当时住ICU的事情你要是知道了,你肯定会很难过,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你想想,就算现在你知道我住过ICU,是不是就觉得……这好像也不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你……你别哭了,我很怕女生哭,特别是你。”
江寅七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陷入边羲制造的陷阱中,“你为什么可以把这件事情说得那么轻松?边羲,你好像永远都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你什么都不知道……”
江寅七曲起腿,将脸埋在自己的膝盖上,眼泪浸湿了深蓝色的牛仔裤,重重咬了自己的下唇才发出貌似凶狠的声音:“边羲,这件事我不会原谅你,等你明天回来,我一定要找你算帐。”
而她也在等边羲找她算帐。想让边羲指责她堵了木亥淳告知消息的路,指责她在这段边羲最难的时间没有陪在身边。
还可以有很多很多,她都认,只要边羲能好好地站在她的面前。
边羲的笑声传到江寅七的耳边,“那好吧,你怎么算帐我都接受。但是……你可不可以别哭,我不在你身边也没人可以安慰你,不如留着明天哭,我一起哄了?”
江寅七用袖子草草地抆掉脸上的泪水,“好,我等你回来。”
“明天咱们见面了,我想和你说一件事。不过现在暂时不说,我怕我明天承受不了你的重击。好啦,夜深了,你早点休息。”
江寅七没说话,边羲又陪她聊了她几句才挂断电话。
边羲把手机递还给木亥淳,刚刚听到江寅七哭得那么伤心,她的眼眶也红了,揉着脑袋重新躺到床上发呆。
“话说起来……你俩怎么也没和江寅七说?”
边羲以为木亥淳和刘以荼至少有一个会说,毕竟这俩是江寅七的爱慕者。在她没有明确告诉两人不要告诉江寅七的情况下,竟然没有一个告诉江寅七,哪怕是一个含糊不清的回答。
刘以荼无辜地说道:“我以为木糖醇会说。”
皮球踢给木亥淳了,可她并没有回答。
她刚刚一直在听边羲和江寅七的谈话,总觉得十分奇怪,仿佛这两人就是一对亲密的恋人。
注意到木亥淳表情的刘以荼咬了一口苹果发出清脆的声音,小声地嘀咕:“木糖醇真是太笨了。”
“你给我死一边去!”
木亥淳耳尖听到刘以荼在骂她,不客气地踹了她一脚,这个戏精马上就倒在地上碰瓷了。
边羲和木亥淳都不搭理她,让她一个人在地上鬼哭狼嚎。刘以荼觉得没面子,很快就委屈地从地上起来坐在陪护床上了。
被刘以荼那么一打岔,脑容量没有鼻屎大的木亥淳就把刚刚的事情抛到脑后了,“对了,你真的要从寅七家搬出来?寅七会揍你的吧?”
“我要找梁上月算帐,江寅七家离大学城实在是太远了,我这伤腿实在折腾不起。”
刘以荼举了举手:“忘记跟你说了,当时戴志明的老婆为了收买我,就把她在B市买的学区房塞给我了。我想着不要白不要,就收下了。这个房子我已经过户给你了,钥匙明天就给你。”
边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学区房?”
木亥淳此时竟然异常兴奋,道:“刘以荼这个缺德玩意儿拿了别人价值几亿的房子却不给人办事哈哈哈哈!”
刘以荼眨了眨眼睛,抠着手指用纯真的模样说道:“她这个钱是戴志明的贪污赃款,是通过洗钱和假离婚把钱全部弄到她老婆帐户下的,而且这些证据早就已经被戴志明销毁干净。现在戴志明被判刑没收资产了,他老婆倒好,一点事儿都没有。与其让他老婆拿着这笔巨款逍遥法外,还不如坑一点过来呢。等你以后解决完梁上月的事情,或者是不想要那个房子了,再把房子卖了把钱捐了也行。”
“……”
边羲知道刘以荼天然黑,却没想到这么黑!
刘以荼又补充了一句:“边羲你可以放心住,这个房子经过我家人的操作,已经是干干净净的啦!对了,那个学区房是大学城里的学区房,也就是二环。”
“卧槽二环一套房!”
这就是边羲一直梦寐以求的二环一套房啊!
边羲怎么也没想到她的二环一套房不是靠自己的双手打拚买下的,更不是霸道总裁章莫给她买的,而是以这样诡异的渠道拿到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个房子边羲住得也不会心安,那可都是人民那儿剥削来的钱。她打算等解决完梁上月的时候,再把那个房子卖了捐掉。
第二天,边羲和木亥淳就回B市了,刘以荼则留在U省照看巩奇文。
下午,木亥淳推着轮椅上的边羲到了江寅七家,这还是木亥淳第一次来这里,可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只是她此时的心情异常复杂。她知道江寅七心冷难以打动,只是没想到,她厌恶、不信任自己竟然达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