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兴侯正坐镇阳朔调兵谴将,大军不日即可抵桂。”丹初安慰他道,又问:“可是灵川那边有坏消息?”
“说不准,”瞿共美说道:“等阁老回来,或许就有确切消息。对了,夫人病在床上,你去看看吧。”
邵氏是丹初的岳母,丹初对她还是很感激的。他赶忙来到内院,邵氏刚喝过药,听说丹初过来,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两个月不见,邵氏憔悴了不少,脸上蜡黄蜡黄的,完全没了一品夫人的风采。
丹初心中一酸,说道:“丈母,您气色很不好。不如,我派人送你到永安。那里虽然偏僻,毕竟还算太平,或许可以疗养疗养。”
邵氏摇头苦笑,有气无力地说道:“惠儿身上有喜,你又少年英雄,我死而无憾了。我时日不多,情愿留在你岳父身边,替他分些忧愁。”
听到“死”字,丹初顿感不祥,一旁的金姬亦抽泣起来。他说:“丈母积善无数,好人必有好报,这丁点疾病,定无大碍。”
邵氏咳嗽起来,金姬和婢女手忙脚乱地帮她捶背。她苦笑一下,说道:“丹初,阁老身心俱疲,回天乏术。你回来之后,能帮他一点是一点,不必勉强。”
“诺。”想起岳父母对他颇为照顾,丹初不由得眼圈一红。
“惠儿嫁与你为妻,托付有人,我可以安心了。她心气高,有时争强好胜,若冲撞了你,还请你多担待。”
这竟像是告别之语,丹初哽咽着说道:“丈母放心,我和玄惠相敬如宾,从未红过脸。”
邵氏欣慰地笑了笑,说道:“我吃药多,屋里都是药味,身上也晦气。丹初,你是做大事的,不要染了晦气,出去忙你的吧。”
丹初含泪,拱手行礼离去。
中午时,瞿式耜才和鲁可藻一起返回府中,脸上愁云密布。见到丹初,他脸上才露出难得的笑容,对一旁的鲁可藻说道:“我婿忠正亮直,率兵宿卫,足以宽慰我心。 ”
寒暄过后,丹初把焦琏的密信递给瞿式耜。
瞿式耜取过眼镜,看过信件后脸色阴沉,问道:“琢如,新兴侯给你这封信,可有什么交待?”
十有八九是诛除郝永忠的事,丹初不想掺和这件事,如实答道:“爵帅只是嘱咐我亲自把信交给阁老,其他一概未说。”
瞿式耜略感放心,让瞿共美点燃蜡烛,亲自把密信烧掉。鲁可藻和瞿共美面面相觑,他二人与瞿式耜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阁老作此举动,料想信中必涉绝密。
果不其然,瞿式耜说道:“信中所涉机密,大家就不要看了,免得沾染嫌疑。总之,是有人撺掇新兴侯,请他写信给我,要我下令偷袭南安侯。
“信中提到,‘强敌外逼,奸宄内讧,势不能两全。愿移师至桂,保公出城。俟永忠乏食,统兵四面击之,其人可尽’。
“我非贪生怕死之辈,早已许下诺言,愿与桂林共存亡。至於郝永忠之事,更不可行。大敌当前,焉能内讧,令亲者痛、仇者快?”
丹初心中长舒一口气,说道:“阁老公忠体国,实乃我等楷模。郝永忠之事,新兴侯略有提及,我劝他以大局为重,他仍忿忿不已。阁老已有定见,想必他不会违逆阁老意见。”
瞿式耜略有犹豫,还是说道:“灵川方面,张同敞传来密信,说郝永忠军纪败坏,无心应战。皇上今日召集大臣廷议,担心灵川守不住了,又有南巡之意。”
“啊?”岑丹初大吃一惊,思绪纷飞。他能料到,时局将危,却没料到,时局竟坏得如此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