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了,嘴贱的说没听到。
小伙子的脸一白,一副要哭了的样子,他一刻都不敢待,提上裤子撒腿就跑。
「傻逼,不会低头看隔间下面的脚啊,这不是明显的有两只……」
话声戛然而止,那人眼珠子瞪大,隔间底下的脚呢?刚才那明明看见了的,怎麽没有了?去哪儿了?
「你在看什麽?」
背后突然响起什麽,那人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边跑边嚎,「鬼啊——」
刚出来的黄单,「……」
他走到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洗手,「系统先生,你说世上有鬼吗?」
系统,「不好说的,在下只知道,有个系统工作者负责管理灵异120区,在那个区的每个世界都有冤魂,厉鬼。」
黄单哦了声,就没再问。
系统,「黄先生,由於在下要请假备考,在下离开的那段期间,会有上面的领导给黄先生重新安排接待者。」
黄单问道,「你之前怎麽没跟我提过?」
系统,「在下也是刚收到的通知。」
黄单想了想问,「我记得你说过的,实习期还有七年多,怎麽这麽快就要备考了?」
系统,「七年后是大考,在那之前每年六月份都会有一次小考。」
黄单心想,系统先生工作的机构真严厉,一个实习生竟然每年都要考试,「你不会在这个世界就请假吧?」
系统,「不会的,在下会等黄先生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再离开。」
黄单一愣,「系统先生,你是不是在间接的提醒我,这不是最后的一次穿越,我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系统,「……」
黄单对於穿越倒是没那麽多的想法了,只是和之前的每次一样,都会担心还能不能遇到同一个人,不过每次的结果都很好。
心态还是要放好了,乐观一些,不能胡思乱想,那样会让自己陷入泥沼里去的。
黄单往卫生间外面走,「那系统先生你会离开多久?」
系统,「不会太久的,在下考完试就回来。」
黄单说,「那就好。」
他刚说完,就听到「叮」的一声响。
【黄先生,您的监护人给您发送了一只友谊的小船,寓意乘风破浪,是否同意接收?】
「同意。」
黄单的脑海里出现了一只小船,和大海一样的颜色,他很喜欢,让系统先生给他收进了苍蝇柜里。
今天是周六,黄单不用上班,戚丰要监工,可他不但不着急,还磨蹭。
俩人在镇上东逛西逛,快十点了才回去。
张父在柜台那里收钱算钱,嘴巴的烟积累了一撮菸灰,说句话就掉点菸灰,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麽区别。
张母在往冰柜里放饮料,她又胖又高,还白,气喘吁吁的,不时拽袖子抹脸上的汗。
老两口都是往常的状态。
黄单跟戚丰一起进了小卖铺,那种平和没有被打破。
戚丰跟张父张母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我把你们的儿子给搞了」的蛛丝马迹。
张母把冰柜的玻璃门拉上,闻着儿子身旁的人,「戚工头,你怎麽会跟我家志诚一块儿回来?」
戚丰脸不红心不跳的瞎编,「是我昨天带他去镇上找旅馆的。」
他只说到这里,后面的全交给张母跟张父猜想。
譬如儿子哭的厉害,又不敢回家,就要求对方帮忙带去镇上找个旅馆,对方出於好心就留那儿待了一晚上。
张母瞪一眼张父,「现在志诚回来了,你要是再敢打他,这日子你就自己过去吧。」
张父不搭理一声,他等到小卖铺没人买东西了,才板着脸对着黄单说,「你给我进来。」
黄单跟戚丰交换了一下眼色,跟着原主爸进屋。
戚丰在回来之前和青年说过,有情况就喊,他没走,随意在架子前翻翻零食,要确定对方顺利过这一关。
一路上了二楼,张父才停下脚步,「是小瑶告诉你的吧。」
他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黄单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别人家是重男轻女,这家是反着的,原主爸喜欢原主的妹妹。
有时候在气头上,那话说的会很难听,说原主什麽都不好,没用,原主听多了,嘴上不说,都记在了心里。
原主妹妹就不一样了,对着她,原主爸更多的是关心,担心,希望她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家里,在附近上班,不要四处乱跑。
见儿子沉默,张父就背着手来回走动,似乎在犹豫着什麽。
黄单没打扰,等着原主爸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他听,那样一来,对任务的进度肯定会有很大的影响。
「之前你不是问过爸吗?对,那天晚上家里丢的不止是一批烟和现金。」
张父开口说话了,驼着个背,五十出头的年纪,却苍老的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还有包里的一些单子。」
黄单摆出吃惊的表情,「爸,小偷为什麽会偷那些东西?」
张父突然就不说话了。
黄单尽量不露出吃惊和疑惑之外的情绪。
过了会儿,张父再次开口,「志诚,爸其实不想把这事告诉你,因为你知道了也起不到什麽作用。」
黄单,「……」
张父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过,爸真没想到你会偷偷拿了钥匙去翻办公室。」
「就算账单真的有丢失,那也是爸要管的,不需要你来操这份心,况且你对这些事一窍不通,只会添乱。」
他严厉道,「下次别再这麽自作主张!」
黄单做出知道错了的样子,「晓得的,下次不会了。」
张父喘两口气,「爸怀疑那晚进小卖铺的人真正要偷的不是烟和现金,是那些单子。」
黄单抬头,「那爸有怀疑的人吗?」
张父眯了眯眼,没说话。
黄单说,「派出所的人知道的越多,抓到小偷的几率就越大。」
张父摇头,「没那麽简单,这里面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一个不慎,你爸我也要掉一层皮。」
黄单的眼中闪过古怪之色,「政府是不是有个工程……」
他还没说完就被张父给打断了,「你听谁说的?是你妈,还是小瑶?」
不等儿子回答,张父就黑着脸说,「这事你被管,也不准再背对着我跟别人打听。」
黄单说知道了。
他抿抿嘴,「爸,你今年是不是跟借款公司借了一笔钱?」
张父的面部肌肉抖了抖,「你看到了?」
黄单嗯了声,「有张五十万的借据。」
张父警告他,「别跟你妈说一个字,听见没有?」
黄单说听见了,「爸,那笔钱去哪儿了?」
张父说拿去跟别人合伙搞工程了,「行了,就这样吧。」
黄单不想就这麽结束,他继续问道,「丢的单子都是些什麽方面的?」
张父不说话了。
黄单说,「是不是借据之类的东西?」
张父瞪过去,黄单吞了口唾沫。
父子俩僵持片刻,张父抹把脸,「儿子,你跟爸说说,你是怎麽往那上面想的?」
黄单说,「除了这个,我想不出别的。」
张父,「……」
他点根菸抽上,「对,其中是有借据,还不止一张。」
黄单愕然,「那会不会是哪个借钱的人偷拿的?」
张父说,「爸也这麽想过,问题是现在不能对外声张,要是让借钱的知道了,就算没别的心思,在那之后搞不好就有了。」
「你要知道,有便宜不占的是极少数。」
黄单蹙眉,听原主爸的语气,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麻烦。
不过现在可以确定两个信息,一,借据被偷了,二,有个工程在搞,原主爸是其中一个合伙人。
「爸,借钱的都有谁啊?」
张父似乎有难言之隐,他盯着儿子,「你问这个干什麽?不是我说,儿子,你最近的变化怎麽这麽大?」
黄单面不改色,「我想帮派出所的把案子破了。」
张父哼了哼,「你还是把自己的班上好吧,不然爸去公司都没脸见你的主任和老总。」
黄单垂下了头。
昨天爸不该动手打你,不过你也是,好好的非要惹爸生气。」
不打算再往下说了,张父拍拍儿子的肩膀,他不忘提醒,「刚才爸跟你说的事,你对谁都不能说,包括你妈和小瑶,听到没有?」
黄单问道,「妈也不能?」
张父的眼睛一瞪,「你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屋顶给掀了啊!」
黄单抽了一下嘴角。
原主妈知道了,的确会闹的不可开交,吵架时的嗓门又大,她才不管是什麽场合什麽时间。
到时候,事情会传开,人尽皆知,包括借钱的那个人。
黄单下楼就被一道视线圈住,他没做什麽,由着男人把自己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确定青年没事,戚丰就没多待,买了瓶水往对面的工地走去。
黄单给男人发短信,约着在墙角见面,他把一袋子薄荷糖递过去,「听说吃这个对戒菸有帮助。」
戚丰亲他的耳朵,「叔叔不喜欢吃糖,叔叔喜欢吃你。」
黄单说,「你白天吃糖,晚上吃我。」
戚丰弯着腰背把人搂住了,「白天为什麽不能吃?」
黄单说白天不安全。
「说的也是,那听你的。」
戚丰的话锋一转,「这个工程到明年暑假差不多就会完工。」
他捏着青年的腰,「你愿不愿意跟叔叔走?」
黄单心想,到那时他任务应该已经完成了,「好哦,我跟你走。」
戚丰只是随口说说,他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想着青年说不愿意,那他就留下来,在听到这个答案的那一霎那间,心中涌出巨大的惊喜,半天都没回过来神。
直到周阳的父亲打来了电话,戚丰才回神,他敛去思绪接电话,「是吗?好,我会过去的,嗯。」
黄单跟他摆摆手,转身回了小卖铺。
上午出了个事,贺鹏在施工楼下面走动,毫无预兆的掉下来一块砖,他左边的肩膀被砸伤了。
幸亏他当时走运,不然砖头会砸到头上。
王东强去医院看贺鹏,发福的身材看起来有瘦下去的迹象,就是那脸还是油光光的,看的人发腻。
他长的是一副和事佬的相貌,就是看人时的眼睛会斜着,让人有点反感。
「小贺,医生怎麽说的?要紧吗?」
贺鹏在床上躺着,没受伤的手拿着手机刷动,「要不是老子运气好,脑袋瓜子都开花了。」
王东强打量着病房,「要我说啊,你应该打个电话回家,叫你爸妈给老祖宗坟头多烧些纸钱,求祖宗继续保佑保佑你。」
贺鹏把手机放下来,「老王,你来这儿干什麽?」
王东强笑的脸上肥肉都堆了起来,「废话,当然是来看你啊。」
他把果篮放桌上,「专门给你买的,都是进口的水果。」
贺鹏扯扯嘴皮子,「这怎麽好意思。」
王东强一摆手,「我看你还能阴阳怪气,说明伤的不重。」
他看着病床上的贺鹏,「什麽时候出院了,跟老哥哥我说一声,找个车来接你回去。」
贺鹏说,「那先谢了。」
王东强搬椅子坐床边,「你这一伤,刘总他们会来看你的,等着吧。」
贺鹏无所谓,「你前几天听说了吧?」
他青着脸说,「那小子的衣服莫名其妙出现在我床上,我他妈还给穿身上了,今天差点死工地上。」
「知道我为什麽往那栋楼走吗?就是因为我好像看见了他的一个帽子,妈的,操!我他妈的都快变成神经病了!」
王东强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小贺,你不会吧?上回不是你跟我说的吗?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后半句给人一种是在嘲讽,在兴灾乐涡的意味。
贺鹏粗声骂,他捶床,牵动到受伤的肩膀,疼的龇牙咧嘴,「现在是那鬼东西缠着我不放!」
王东强摸摸下巴,「为什麽只缠着你,你缠别人呢?小贺,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人做了什麽?」
贺鹏的面色极为难看,「老王,你再这麽说,兄弟就没得做了。」
王东强讪笑,「开玩笑的,这麽认真干什麽。」
贺鹏说谁他妈的跟你开玩笑。
王东强跟个没事人似的,还给他出主意,「要不你给周阳那小朋友烧个纸?」
「人死之后,阿紫地府里用的是冥币,小贺你烧的时候别搞错了,人名币死人是收不到的。」
贺鹏狰狞着脸瞪过去,「去他妈的,他是我的谁啊,死了关我屁事,我干嘛给他烧纸啊,听着就渗人。」
他把眼睛一闭,「我要休息了,老王,麻烦你带一下门。」
「成,晚点再来看你。」
王东强走后,病房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贺鹏听完徐伟说的话,他就跟听见多大的笑话似的,「怎麽,徐警官,你该不会以为我是知道会有砖头掉下来,什麽时候掉,特地往那儿站着等被砸吧?」
「怎麽会,我只是觉得贺工头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徐伟说,「换个人,或许就不只是肩膀的肉被砸烂这麽简单了。」
贺鹏抓头发,「没法子,老子的命好呗。」
徐伟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他的坐姿跟离开前相比,变的轻松随意很多,彷佛有什麽已经尘埃落地。
病房里陷入怪异的安宁。
贺鹏想抽菸来着,医院里又不能抽,他满脸的烦躁,开始毫不客气的赶人,「徐警官,没什麽事就请你出去。」
就在这时,徐伟提起一个事,「贺工头前几天修过一次手机吧。」
贺鹏正在拨弄输液管,听到这句话以后,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脸色变了变,「怎麽?徐警官连这个也管?」
徐伟说,「我们从那家维修店的店员那里发现了一些视频。」
他不快不慢的说,「视频的地点几乎都是澡堂,主人公全是同一个人,就是死者周阳,贺工头怎麽解释?」
贺鹏的脸都绿了,他问候了那个店员的十八代祖宗,暴躁的说,「是,老子是偷拍过他洗澡,但是老子没碰他。」
「问八百遍,老子也是这个答案,信不信随你!」
徐伟很淡定,「这个暂且不论。」
贺鹏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没给什麽好脸色,「那你说个屁啊?」
徐伟拿出手机,把下载的一个视频翻出来,「贺工头,你看看这个视频。」
贺鹏懒的看,他扯扯嘴皮子,「那些视频老子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
徐伟说,「你再仔细看看。」
贺鹏不耐烦,「不是看过了吗?还有什麽好看的?」
徐伟把手机拿到贺鹏眼前,「难道你就没有发现,视频里还有个人吗?」
贺鹏把头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