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好运莲莲(沥城的雪落不过来他便让...)(1 / 2)

开春时分,苏荷以唯一继承人的身份正式接管了苏家,这个消息整整登报了三日,媒体写她,哪怕是惯来笔力狠辣的记者都会笔下留情几分,更是称她为洛城最美色过人的苏家掌权人。

继承仪式的这天很热闹,苏成业将苏家嫡系,以及至交好友都邀请了过来观礼。

他从这个位子退下来,想最后为性格任性骄纵的女儿撑腰一把,场面办的盛大,间接告诉那些看戏的,就算他苏成业休养生息了,也别妄想联手去欺负苏荷。

楼下喧闹的跟什么似的,衬得楼上越发静。

苏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着身份加持,这副褪去稚嫩的明媚容貌就越发被称赞的惊心动魄,精心的妆容修饰着她脸上的表情,不笑,看起来如同陶瓷娃娃般生冷。

而笑时,也不会像之前那般肆意潇洒了……她对镜子练习了无数次,学会不露齿微笑。

门被轻轻敲四下,随即斐泽一身笔挺西装推门而入,脚步极轻站在厚软的华丽地毯上。

他尽量无声,抬眼看向坐在化妆镜前的女人,室内没开灯,有阳光从她的身侧打进来,珍珠色的流光衬得窍瘦背影看上去柔若无骨,全身上下透着被娇生惯养出来的精致感。

而很快,这副身子骨,就得扛起整个家族的命运。

静了数秒,苏荷看着镜子里的斐泽,启唇出声:“宾客都到场了?”

斐泽面容严肃:“到了,苏董让您过会下去。”

苏荷窍白的手指打开梳妆台上的首饰盒,从中挑选出一对璀璨的珠宝耳环佩戴,她微侧过脸,指尖从莹白的耳垂滑过,继而点头,声音淡淡说:“小老头是眼见联姻办不成,把继承仪式当婚礼办了。”

这半年来发生了太多变故,苏成业提早病退了。

而她回到洛城继承家业,并没有听从安排跟谈晟的家族联姻,也不打算跟豪门世家里的任何一位利益联姻。

苏荷知道苏成业遗憾什么,但她已经把余生都卖命给了苏家,不想再牺牲自己的感情了。

耳环戴好,璀璨的光点缀着侧脸,苏荷扶着桌沿起身,转而过来,落在斐泽沉默的眼里,连那唇边微微弯起的弧度都精致到灼人的眼。

楼下的宴会厅已经坐满了前来观礼的宾客,等着吉时一到,苏荷就正式接管过苏家那把祖传的钥匙,成为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她朝外走,声音落下:“日后我就是苏总了。”

倘若有人问苏荷成为位高权重的当家人是什么感受,她会恍神几秒,会很累,从坐在这个位子以来,就连思念季如琢的时间都所剩无几,每天的行程从早晨六点整就开始排满,斐泽很会压榨老板,给她时间安排到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好在苏荷已经麻木了,闭眼前想着生意的事,睁开眼就是谈生意。

她毫无私人空间,就连睡觉的片刻功夫里,一门之隔的客厅都有数位随行的精英团在不分昼夜的工作,这样赚钱机器般的氛围里,外人想约见苏荷一面也难。

所以谈晟见不到,豪门里的一些追求者也见不到。

除非拿几十个亿的项目合作摆在苏荷面前,可能勉强能约见个十来分锺,还得先通过斐泽。

苏荷出了趟差回来,落地后,就立刻要跟福樱集团的高层见面,详谈改造度假村的项目,地点约在度假村一处风景极佳的茶馆会所里。

合作全程谈的很顺利,她一落座,就有人恭敬递上热茶,话不用多,斐泽会说。

福樱集团的高层名叫任冬,磨了许久才约到她,自然是客气万分。

聊了差不多大半个小时,苏荷抿了口茶,乌黑睫毛下的视线无意间落到了窗外,从沿路坐车过来,她就发现这度假村的树极好看。

树上的叶,似阳春白雪般压着未成荫的绿枝,不细看,还以为春日下雪了。

任冬笑着介绍道:“这叫流苏树,也叫四月雪。”

苏荷回头看他,漂亮的眼睛微微好奇:“流苏树?”

任冬伸手推开半扇窗,一眼望去美景绝佳:“这树开花雪白像下雪,开在从不落雪的洛城正好,听度假村附近的人说是七年前一位姓季的先生出资种植的,不仅这有,洛城不少景点街道都有这种名贵的树。”

苏荷怔了下,连杯子的茶水倾斜,烫到了指尖都疼而不知。

“苏总往年都不待在洛城肯定没怎么见过吧?”任冬以为她喜欢,就把窗户开大一些,也有风吹入:“日后多出去走走,何处都有,这树都快成洛城花了。”

苏荷眼底有泪意晃动,在一旁斐泽适时地将她茶杯拿走,才晃过神来,假意侧头去看风景,冰凉的指尖不露声色地抆去了一抹水痕。

苏荷微笑回答:“风大,被迷了眼。”

任冬没有任何起疑,随即赶忙地把窗户关上,就留些缝隙,这样风也透不进来了。

随着两个男人低谈声陆陆续续传来,苏荷依旧安静坐在原位,面上不显,这具身躯内的灵魂却仿佛一下子被带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她许久不去想季如琢了,望着那一片如白雪般的流苏树,想到的都是他。

不知是哪一年,她在院中堆着奇丑无比的小雪人,被窗台内的季如琢调笑,就抱怨道:“洛城从不下雪,我自幼又没堆过这玩意,你笑什么笑。”

雪光映着季如琢儒雅隽秀的身姿,长指端着茶,淡笑低问:“喜欢雪?”

苏荷毫无端庄形象坐在雪地里,裙摆滑顺地垂在脚踝处,到处都是白的,她指尖洒着雪花玩,连带那漂亮的眼睫毛都沾染了一些,继而扬起明媚的笑:“可洛城到处开遍莲花,沥城的雪是落不过来的。”

季如琢却做到了,将整个洛城都种满了犹如阳春白雪的流苏树,风一吹,苏荷才恍然间发现,他早就在无声地说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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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树这个秘密,深藏在了苏荷的心间。

除了斐泽在场猜到外,偌大的苏家无人知晓,就连苏成业都以为她彻底放下过去那段情了。

因为苏荷不再旁人打探沥城那边的消息,就连姜浓,她也没有联系。

时间久了,苏家私底下都在说:

季如琢身患癌症撑了那么久,算下时间,恐怕已经病死了。

这话苏荷听不到,哪怕听到了,她也没有旁人想象中的震怒,妆容精致到没有瑕疵的脸蛋表情是凉的,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故事。

偶尔,她出差去别的城市,也会偶遇到沥城见过的人。

是那跟随傅青淮学经商之道的燕杭。

他也来参加一场珠宝商务聚会,正跟新婚妻子沈珈禾吵架,两人走到僻静点的走廊上说,恰好苏荷刚从卫生间出来,拐个弯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燕杭还是那副纨絝子弟的气质,一身西装也不正经穿,纽扣解开了两颗,露着修长好看的锁骨,伸着手去拦沈珈禾:“气性这么大呢,我今天小女朋友过生日,赏个脸吃饭呗。”

嘴怪欠的,沈珈禾翻了个白眼:“新交的?”

燕杭看她冷艳着脸蛋,竟然丝毫不吃醋,从裤袋掏出手机,快速翻找出网购记录给她瞄一眼:“昨晚买的。”

沈珈禾瞬间破功,真是想一高跟鞋踩死他算了,咬牙切齿道:“充气娃娃过哪门子生日!”

会买充气娃娃,起因是她吵架时,讽刺说让他抱着这个过算了。

结果燕杭还真够混账,当场就网购了个。

如今在这儿终於逮到了人,他掌心紧紧地扣住沈珈禾的手腕,往怀里拉,去亲她娇红欲滴的唇:“怎么不能过生日,我买的是正版,有生产日期的好吧?”

“小混账!”

“还骂?”燕杭手臂轻松就圈住她的细腰,俯首在耳旁低语:“小心我亲哭你。”

沈珈禾瞪着眼:“那你昨晚那么凶做什么?”

燕杭心想还不是看楚绥那只雄狐狸送你回家很不爽,但是嘴上懒洋洋地说:“被狗附身了。”

苏荷双手抱着雪白胳臂,安静靠在墙壁前,听着这对新婚夫妻在打情骂俏,未了,窍长睫毛下划过了一抹羡艳的情绪。

她没有现身,对沥城的人都避之不及。

就怕,一不留神听到了季如琢已经离世的消息。

好在身边的所有人都深知她最为忌讳着什么,季如琢这三个字,就成了以斐泽为首,一众的人都不敢去提的存在。

苏荷自出生以来,莲莲这个乳名不是白喊的,运气就极好。

所以她满世界的出差,也没有再遇到过沥城相关的人了,手机号是入秋时换的,倘若不是有一天深夜,突然收到条来自小豌豆的消息。

苏荷都快将沥城彻底遗忘在了心底,深黑的夜暖不了她的心,屏幕上亮着微光,短信的字不长,视线一扫就能尽入眼底。

小豌豆说:“苏荷阿姨,我想你了,今年的中秋节望你安好。”

苏荷被他提醒,恍然去看日历,才惊觉都快中秋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和季如琢约姜浓一家四口,吃了顿团圆饭。

这一夜苏荷无眠,等早晨的阳光刺进雕花的玻璃窗户,她脸是白的,从床沿下来时,路过那扇窗,抬指,又一松,任由那部冰凉的手机直直坠落了下去。

斐泽在门外听到一楼的清脆响声,推测是楼上扔了什么下去,低声问:“苏总?”

苏荷启开门,一边将昂贵的珠宝首饰往雪白腕间戴,璀璨的光闪烁着,衬的她格外好看,显然哪怕下楼吃饭,都必须精致见人,声音平静说:“去帮我换部新手机。”

斐泽:“是。”

苏荷朝前走两步,又顿住,落一句过来:“卡也换了。”

她怕下次收到小豌豆发来消息时,信中内容是季如琢死讯。

私人手机号一换,苏荷就如同葬身在这栋苏家老宅里般,完全跟外界断了联系。

……

她再次提出过继的事,是苏成业住在山庄养老时,结交了一位钓鱼的老友,很是羡慕对方身边有个可爱乖巧的小孙女陪伴。

苏荷每个月都会固定挑一天时间去看望父亲,见他这般喜爱,什么宝贝都往人家小姑娘的怀里送,在煮茶时,忽然提了句:“小老头,你要退休太闲了,我给你找个小丫头来?”

苏成业眼皮重重跳了下,瞥向她的侧颜。

苏荷稍微低头,被湖面的波光衬着窍瘦身影,袖子卷起一些,手腕很细,瞧着就知道为了管理家族企业,肯定没有好好吃几顿饭。

她煮好茶,轻轻提起,倒入水墨色的茶杯:“苏家有个旁支,论资排辈算的话,我应该要称呼一声堂弟吧,新婚不到五年,他和妻子意外车祸走了,留下了一个孤苦伶仃的三岁女儿。”

倘若有父母健在,苏荷是不会抢夺别人的子女。

这个女孩她见过,随母,小小年纪就相貌惊人的漂亮,等将茶壶放下。

她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拿出照片和资料递给了苏成业:“这孩子身上流淌着苏家的血脉,我一见就很喜欢,爸,您觉得过继这事,可行吗?”

苏成业拿着照片,又看看苏荷含笑的平静表情。

不知何时起,他的宝贝女儿彻底褪去了骄纵的性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开始变得不显喜怒了。

苏荷为了苏家,妥协离开季如琢的那刻起。

苏成业隐约就预感到,他今后,得为了当初逼她回家的决策,去妥协任何事。

父亲这边点了头,苏荷办事效率极高,一周以内就让斐泽把过继的事办妥了。

她还这么年轻就去过继别人家的孩子到名下,这事,传出去时也引起苏家上下不少人议论。

有些站着辈分高的,就跑到了苏成业劝:“莲莲再过几年,终究是要结婚生子的,你退休下来后,怎么也跟着糊涂了啊?”

苏成业带着黑色帽子避光,看似很悠闲坐在湖边钓鱼。

听了半响,才抖了抖鱼竿说:“随她去吧。”

劝不了他,来的人顿了少许,略有神秘地透露了一件事:“老苏,那姓季的,听说没有病死。”

苏成业这下不抖鱼竿了,眯起老眼:“没病死?”

一年期限到了,那副苟延残喘的病体怎么还存活在人世,苏家这边打探不到内情,来告密的人更是知道的不多,只是无意中听过一句:说是在江城的地界内,看到过他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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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荷不知晓有人跑到苏成业面前阻止过继的事,如今她当家,已经无人能轻易左右她决策了,去接女儿的路上,斐泽还问:“先前要是苏董不答应呢?”

苏荷拿出镜子整理着精致妆容,嫌口红浓了,拿纸巾抆拭去些,慢悠悠说:“那就先接身边养着,等我爸哪天想通了,再正式过继到我名下。”

她开口提了过继,自然是想好了后顾之忧。

司机车开的极稳,四十分锺不到路程,来到了一处普通的居民楼里。

外面落着雨,苏荷起身下车,昂贵的红色高跟鞋刚踩下,斐泽就连忙过来撑伞,替她遮风挡雨的同时,低语了几句:“小姑娘的父母意外离世后,就被送到了表姨这里,恰好这家人都不愿意抚养,我找来时,正闹着要送福利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