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几个马廻众见狩野元信和今川义元说话时毫无家臣的谦卑,反而有一种长者对晚辈的口吻,都是有些不满。不过今川义元本人对这些倒是丝毫不在意,热爱文学艺术的他自然会尊敬狩野元信这样的大家。
「这正是我向往的生活啊可惜生在武家,注定和风雅无缘了。」今川义元长叹了一口气,怅惘地望向了西方京都的方向,「不然啊,说不定也能在京都近畿,成为名动一时的文人墨客呢。」
「殿下过谦了,您虽说着不愿为武家,可您的英武飒爽之气,却是老夫见过之最。」狩野元信并无溜须拍马之意,而是真诚地有感而发道「在近畿游历多年,靠这些浮名,倒是有不少武士请老夫为他们作画,其中不乏公方殿、管领殿这样权倾一时的武士。可他们在策马引弓时的气魄,却不如殿下十分之一啊。」
「我倒更希望您可以如此称赞我的画技。」今川义元也是笑了起来,一边和狩野元信闲谈,一边却从未让目光离开过眼前的画卷,仔细琢磨着其中的技巧。画面上的今川义元跃马拉弓,利箭正在弦上,看着倒真有几分威风之气。
「若是如此,还请殿下赏光,为此画题字。」狩野元信来了主意,立刻向今川义元请求道,「久闻殿下的书法造诣,老夫迫不及待地想要鉴赏一番了。」
「好啊」今川义元也是兴致勃勃,一边吩咐早坂奈央去取墨宝,一边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该题什么好呢」
「你们酸文人,不是就爱提些什么和歌绯句之类的文绉绉的东西嘛。」银杏在一旁用怪怪的腔调挖苦了一句,「反正别人看不懂的就是最好的。」
「哎夫人此言差矣。」狩野元信闻言却是连连摇头,「艺术,讲究的是雅俗共赏。若是一副书画,让人看不懂,那就是创作者的问题,而不是观赏者的问题。」
「哦,那不管先生写什么,我都看不懂,
是不是就是先生的问题了」银杏于是转过来白了今川义元一眼。
「那银杏来想个和歌,我帮你写。」今川义元露出了狡黠的微笑,打算刁难一下面前的「山里姑娘」。
「哼,有什么难的。」银杏倒也不怯场,看了眼画上今川义元的服饰,又想了下刚才的流镝马奉纳经过,便张口就来道「青衣快马着轻甲,今川治部流镝马。青い服、早馬を乗り、軽い武具、今川治部の、流鏑馬だかな。」
「没有「季语」,没有灵魂。」周围的其他今川家武士们不敢得罪主母,只得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
普通武士都看得出来的问题,今川义元这样一个和歌达人自然明白。不过看到银杏故意挺起的胸膛和脸上那邀功般可爱的笑,本来想好的润色版本却化为了一句「不错」
「真的假的」银杏自己都不信,一下子笑了出来。
「当然。」今川义元有些亲昵地在银杏的脑袋上摸了摸让周围的狩野元信和其他今川家武士都感到有些害臊随后,今川义元便卷起袖子,提起毛笔,将画卷平铺在桌案上,将银杏刚才随口吟诵的四不像和歌提在了画卷上。
「以后我这支带铁炮的马廻众就叫「今川流镝马」了。」今川义元指了指画卷上「流镝马」那三个日汉字,笑着对银杏道,「你起的名字,怎么样」
「随便你,真是没办法呀」银杏别过脸去,故作不乐意,可是嘴角的酒窝却出卖了她。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这幅今川義元の流鏑馬后来被作为历史文物保存了下来,放在博物馆里供无数的后人瞻仰,以其兼具了书画二者之美而闻名。而那银杏吟出的不伦不类的和歌,也「「歌」凭「画」贵」,被封为后世「杂俳」的开创性作品,不拘题材、韵律和季语,广为普通的劳动人民所喜爱。这一类和歌,也被统称为「银杏」即上一世的川柳取自武田银杏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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