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杨玄”
距离杨玄在万年县为官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长安青楼界也渐渐忘却了这位万年县县尉。
当杨玄报上名号时,老鸨先是一怔,接着堆笑道“哟奴就说,今日怎地还在床上就听到窗外喜鹊叫唤,原来是杨使君”
杨玄指指那个女妓,“说吧这个女人哪来的说不清楚,正好我想跋扈一番。要不,就拿你这个祥云楼来试试”
老鸨此刻才注意到那个女妓,仔细一看,面色微变。她走过来,一把揪住女妓的头发,劈手两巴掌,骂道“贱人,怎地这般眼生咦祥云楼中的女人,哪个不是老娘亲手带进来的。说,是谁让你混进来的”
周新渐渐醒来,“姐夫”
杨玄指指他,“从后门带走,马上送回去”
周氏的人进来,架起身体还有些软的周新就走。
女妓开口,“是春娘”
老鸨回身,咬牙切齿的道“杨使君放心,此事奴定然给你个交代。”
这事儿目前很明朗了,有人偷偷弄了个良家女子来,想坑一把周新。
事儿不大。
等周新醒来后,发现身边躺着个女人,说道“奴是良家女子,郎君,你要如何安置奴”
周新有妻儿,唯有纳妾。
这女子定然不肯,“奴宁愿为丐妻,不愿为贵人妾。”
你上了人家,自然得负责
当然,周氏有这个能力压下此事,可随即就会冒出几个女子的亲戚
然后,事儿就麻烦了。
一个女子被抓了进来。
脸颊高高肿起,昂首道;“有何手段只管来,老娘若是皱一下眉头,就不叫春娘”
“连蒋荣一起老贼,伺候两个可能行”
老贼说道“郎君放心,小人换着来就是了。”
杨玄走出了房间。
老鸨跟在后面,低眉顺眼的道“杨使君,此事奴真不知晓,奴后面的主人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会把奴打个半死。”
半死,而不是打死
这是老鸨在暗示奴是贵人得用的手下,咱们结个善缘吧
杨玄莞尔,“我只想知晓背后是谁。”
老鸨心中一松,情不自禁的就挽住杨玄的手臂,“怕是还得等一会儿,要不,去奴的房间喝杯茶”
老鸨三十不到,娇媚,且肌肤白嫩。
杨玄摇头。
“呜呜”
里面传来了被堵住嘴发出的惨嚎声。
接着,老贼大概是拉开了布团,蒋荣嚎叫,“我说是何欢,他令我出手此事做好了,晚些出去,我一家子都会去外地躲避”
半个时辰后,消息传到了周家。
“是何氏的何欢指使。”
周遵冷笑道“这是想阻截老夫再进一步可皇帝压根就没这个意思,放出那些话,不过是想挑起争斗罢了。杨松成蝇营狗苟,一心想压制周氏,不论真假,也要出手。”
“何氏敢动手,就说明杨松成为张楚茂谋划的节度使之职稳妥了。”周勤说道“虽说做了多年盟友,可老夫一直不喜杨松成。此人掌控一切的太过强烈。”
周遵问道“阿耶,此事如何处置”
周勤还在想,来禀告的人说道“姑爷已经去何氏了。”
何氏,何欢看着久违的杨玄,心中百感交集。
当初那个任由自己搓扁揉圆的乡下小子,如今竟然成了一方巨头。
而他,依旧是杨氏的狗
“杨使君是稀客”何欢笑道“不知来此何事”
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没必要客气,连茶水都省下了。
杨玄起身,“德昌那事是你的指示。”
“你说什么”何欢心中暗骂蒋荣,却不知是何处出了岔子。
“不需你承认,只是说一声。”
杨玄走过去。
“你想作甚”
何欢下意识的捂着脸。
杨玄一脚。
“陛下。”
韩石头进了梨园,皇帝和贵妃正并肩看着一本,不时低声说几句话,交流一番看法,就像是那些热恋中的年轻男女。
“何事”
韩石头说道“方才有人来报,何氏的何欢出手,想坏了周氏嫡长孙周新的名声”
皇帝神色平静,仿佛不知晓这些都是自己一手操纵的结果。
“此事被陈州刺史杨玄得知,他去了何氏,一脚踹倒何欢。”
贵妃不禁赞道“只是一脚吗很是克制了”
皇帝也是这般认为的。
小舅子差点被毁了名声,换做任何人,最少得踹断指使者一条腿吧
韩石头低下头,“那何欢,据闻废了。”
“什么废了”贵妃不解。
韩石头默然。
皇帝淡淡的道“就是成了不是男人的男人”
随后,有几个官员弹劾了杨玄。
周遵在朝中喷了一圈,放话若是自己出手,何欢小命难保。
那是老夫的嫡长子
世家门阀的嫡长子从小就开始培养,花费的钱财精力两说。关键是,若是嫡长子被废掉,再度培养接班人可来得及
这事儿说大就大,说小也小。
何欢再蠢,也不敢真的毁掉周新的名声。多半是有后手,只想牵制一下周遵而已。
杨玄可以打断何欢的两条腿,这没问题,就算是他的老爹何锦城也不会有疑问。
干事儿不牢靠,被人抓了现行,活该
但你不能打断他作为男人象征的第三条腿啊
这个过分了
皇帝无视了这一切。
作为总导演,他只是在欣赏自己导演的这出大戏。
韩石头知晓,皇帝对杨玄很是满意,觉得这个年轻人当棋子再好不过了。
故而他还开玩笑,“陛下应当赏他几个美人。”
皇帝说道“周氏不缺美人。”
韩石头赶紧请罪,“奴婢忘记了此事。”
皇帝赏赐杨玄美人,这不是给周宁上眼药吗
皇帝笑道“罢了。”
他拿起一本书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事,“国子监的宁雅韵,依旧不肯来大朝会吗”
大朝会是一个重要的仪式,承前启后,但凡能出席的无不是地位显赫之辈。
国子监也有一个名额,但宁雅韵每年都会托病不来。
明年元日的大朝会已经开始准备了,参加的人陆续到了长安。
韩石头说道“奴婢记得,宁雅韵说病了。”
“什么病”皇帝淡淡问道。
“说是脑壳痛。”
黄春辉来了。
带着北疆一干文武。
“干得不错”
见到杨玄,黄春辉多了几分满意,“此战老夫对你最满意的便是威压南周交出三座城池。”
他看着北疆文武说道“为将者,无赫赫之功最为出色。那等整日喊打喊杀的,只是将才。”
刘擎笑吟吟的道“相公这话却是夸坏了他”
你说咱们是将才,那他就是帅才喽
刘擎这是暗示。
顿时,一干人看杨玄的眼神都不同了。
黄春辉说的,杨子泰是帅才。
得
以后北疆节度使他铁定要做一任。
廖劲说道“相公夸他,这便是赏赐。既然得了赏赐,杨玄,请客吧”
杨玄包下一家酒楼,请北疆文武喝酒。
这一场酒喝的昏天黑地,连皇帝都知晓了,但也只是笑笑。
他不担心明着的这些,反而对某些暗搓搓的手段最是厌恶。
譬如说国丈为了给张楚茂谋夺南疆节度使之位,暗地里做了不少交换。
“国丈这阵子,就像是一只地老鼠”
杨玄醒来时,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记得昨日从中午喝酒,一直喝到深夜。
那时候酒对他来说就如同水一般,喝麻了。
记得到了临走前,黄春辉拉着他说了些什么。
“是什么来着”
杨玄捂额,努力回想着。
“郎君有客人”
王老二昨夜没喝酒,今日在家中翻找自己留下的东西,很是欢乐。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