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竟然是包冬。
“国子监的日子没法过了。”
“什么意思”杨玄依旧在回想黄春辉的话。
记得是问了对南疆军的看法,杨玄说异族人太多。
黄春辉好像是说这等情况,说明大唐尚武之风渐渐泯灭,不是好兆头。
是啊
大唐开国后,百姓以从军获取功勋为荣。那时候,连游侠儿都以从军为荣,至于你说从军凶险,可想到出人头地就得冒险
那时候的百姓不乏冒险精神。
而现在。
没了
最近几年热议的上进渠道是生女儿不说被皇帝看中成为宠妃,就算是嫁给贵人也能让家里改换门庭。
所以,使劲生吧
生出来就好好培养琴棋书画,以及仪态。
有人甚至嘲讽,说这是在培养女伎。
“宫中来人,说,国子监历年来出仕的学生良莠不齐,引得各处牢骚不断。从大乾八年开始,国子监的学生就要自谋生路了。”
“这是断根啊”杨玄也丢开了黄春辉的话,“不能出仕,除去那些一心修炼的人,谁还会进国子监”
“说句实话,若是当初知晓是如此,我也不会去国子监”包冬很坦然,“如今走了许多学生,安司业骂那些人狼心狗肺,忘恩负义,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只是,我想好了”
“继续卖春药”杨玄问道。
看包冬吃的红光满面的模样,回春丹的生意多半不错。
包冬叹息,“虽然我很想这样,可家中不许,说是宁可去做个小吏,也不能去做生意,更不能做回春丹的生意,否则儿孙没脸抬头。”
“一开口,某姓包,家里卖春药的。”杨玄心中暗喜,但依旧不动声色。
“子泰。”
“嗯”
“有个事。”
“你说。”
“你那边缺不缺人手”
“这”
杨玄一脸为难,但随即笑道“缺”
子泰果然重情义包冬说道“为难就算了”
“你看不起我”
“没”
“缺,如久旱逢甘露的缺”
“子泰”
“哎你别红眼睛啊和特么兔子似的,就一点小事,至于吗”
“至于”
包冬说道“我在长安卖回春丹就是卖春药,多少人看不起我。国子监里那些同窗也是如此。只有你,子泰,从始至终都是这般热情。”
因为你是人才啊
说谎和喝水般自然流畅的人才
杨玄起身,“走,一起去国子监看看。”
国子监。
宁雅韵站在值房外,看着数十背着包袱的学生,说道“无论如何,是国子监耽误了你等的前程,老夫这个祭酒无能,今日一别,你等好生保重。”
他依旧微笑,温文尔雅。
数十学生有的羞愧低头,有的愤怒不已。
“走了”
一个学生把包袱提了一下,转身就走。
那背影看着苍凉。
一如食尽鸟投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散了,都散了”
安紫雨手中的戒尺第一次无力垂落。
“无碍”
宁雅韵含笑道“当年我玄门子弟仅存数人,眼看着就要断了祖师爷的道统,没想到那任掌教却救了武帝,这不,回过头国子监就成了我玄门的宗门。今日散了,明日定然能聚。”
安紫雨转身就走。
“你去何处”
“一把火烧了你的琴”
宁雅韵苦笑回身,刚想叫住安紫雨,突然抬头看着前方。
“有客人来了”
“子泰。”看着杨玄身后跟着十余人,排场不小,包冬有些艳羡的道“带那么多人出门作甚这是长安。”
“就是热闹。”杨玄当然不会说自己刚废掉了何欢,担心何氏发狂报复。
所以,今日张栩带队,加上老贼等人,这个护卫阵容足够强大。
到了国子监,就见到几位教授苦口婆心的在劝说学生自谋生路。
杨玄令张栩等人在门房处歇息等候,自己和包冬去见宁雅韵。
进了大门往左,是一片竹林。
竹林里,小径通幽,两侧落叶稀疏。
杨玄和包冬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
突然,身后传来了衣袂飘动的声音。
与此同时,杨玄头皮一麻,下意识的把包冬踹了出去。
他接着向前扑倒。
劲风擦着他的脊背掠过,若是他站着的话,正好是膝盖后面中招。
人一跪下,就会任人宰割。
嗤啦
劲风掠过时,撕碎了杨玄的外裳。
这人不可匹敌
杨玄心中一麻。
刚想长啸召唤张栩等人。
“有客人来了”
前方传来了宁雅韵的声音。
时隔许久未见,祭酒依旧温文尔雅。
一袭青衫,手中拿着麈尾,含笑出现,恍若神仙中人。
身形一闪,宁雅韵就到了杨玄的身后,麈尾挥动。
噗
身后劲风大作。
杨玄顺势跳出战团。
回身一看,一个男子正转身准备逃跑。
宁雅韵微笑道
“喝杯茶再走吧”
两道身影飘飘荡荡的而去。
男子突然回身挥拳。
有些儿回马枪的惨烈。
那劲风竟然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形成了一道类似于龙卷风的玩意儿。
厉风呼啸中,宁雅韵单手一按。
就像是按住一只想跑路的狗子。
风住
接着麈尾拍去,半空中,麈尾上的马尾毛猛地炸裂,每一根看着就像是尖刺,竟然发出了破空声。
尖锐的破空声中,脸上涂抹了东西的男子猛地厉喝一声,竟然举起右手去格挡,左手猛地插向宁雅韵的小腹。
同时厉喝,“宁雅韵,你这个鳏夫”
鳏夫,没女人的男人
没本事的男人才娶不到娘子
故而,这是对男人最大的羞辱。
宁雅韵依旧微笑。
杨玄赞道“祭酒风度之佳,是我平生仅见。”
安紫雨问道“什么是风度”
麈尾猛地一收,那些马尾毛聚拢在一起,看着就像是一个竹刷条。
就是刷锅的那种。
又像是一个竹筒。
重重的拍在男子的胸口。
男子飞了出去,头下脚上的撞在了一株大树树干上。
麈尾一震,几十根马尾毛飞了出去。
男子刚想动,马尾毛闪电般的钻进了他的左腿,穿透,一直贯穿到树干里,把他挂在了上面。。
麈尾再震。
马尾毛飞舞。
这一次是右腿。
接着是左臂。
右臂。
宁雅韵拿着光秃秃的麈尾转身。
“挂十日,不死,再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