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捷报进了朝中和宫中。
“周侍郎,令婿此战大捷,看来,陈州刺史,怕是安置不下了。”
郑琦看似很欣慰的笑道。
可谁都知晓,黄春辉和北疆一干重臣和长安翻脸了。
其中就包括了杨玄。
这时候提及此事,便是鞭尸。
周遵淡淡的道“郑尚书的意思,边塞的官员将领们,最好万事不管,如此,才是尽职尽责
或是说,郑尚书以为,但凡边塞官员将领立功,皆是有不臣之心
那么,何不如请郑尚书去边塞戍守几年,好生无为而治。希望数年后,还能看到你的骨头”
这话一出,众人都知晓周遵是动怒了。
“做事的被人挑刺,不做事,做坏事的,却被交口称赞,这便是你等的心思这便是你等所谓的忠心耿耿你等忠心于谁忠心于哪个家族”
女婿立功了,这让周遵倍感欢喜,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让他不禁想发泄一番积郁多年的怒火。
郑琦冷笑,“老夫何尝说过这些”
周勤淡淡的道“上个月你还在说北疆有人不臣,建言换掉一批官员。这话,不假吧”
郑琦打个哈哈。
能做重臣的一个标准就是不要脸
“北辽南征在即,杨玄领军出击潭州,为的是能在大战时增援桃县。一门心思为了大唐,却被你等夹枪带棒的讥讽为不臣。郑琦,要不,便让杨玄来长安,你去为陈州刺史,你,可敢”
周遵冷笑。
郑琦冷笑,却不接茬。
有人说道“他去陈州,怕是潭州军会欣喜若狂,残兵也敢出击。”
这话缺德带冒烟的,但周遵却听的舒坦。
周遵和郑琦的这番交锋传进宫中,没有引发半点涟漪。
直至六日后的一个午后,北疆使者打马冲进了长安城。
“北辽大军,动了”
朝堂震动
正在梨园和贵妃排演歌舞的皇帝也被震动了。
“北辽来袭”
皇帝狐疑的道“消息可确认过了”
韩石头说道“镜台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奴婢以为,这等大事,北疆那边不敢妄言,否则事后陛下雷霆震怒,能令他们肝胆欲裂”
皇帝眯着眼,“黄春辉不臣”
韩石头看了他一眼,知晓有了这句话后,黄春辉的家人以后的日子会备受煎熬。
处置不至于,否则北疆军民会离心。但各种磋磨少不了。黄春辉的儿孙也休想出仕。
皇帝随即召集臣子们议事。
“北疆来报,北疆的密谍发现北辽大军南下。”
臣子递上奏疏。
皇帝没接,淡淡的道“消息要确定。”
张焕就是个明哲保身的老东西,在南疆时就是如此,回到长安后,更是如此。但凡皇帝的话,他都不敢反对。
兵部尚书是最专业的,他不开口,旁人谁敢质疑皇帝的判断
周遵知晓,皇帝这是想等。
晾一晾北疆。
可这是江山啊
你就不担心北疆大败,北辽马踏长安
周遵不禁想起了史书里那几位最昏聩的帝王,什么江山,就是朕的玩具。朕乐意把这个玩具砸烂,关你屁事
你要说百姓,要说谁谁谁在朕的眼中,百姓就是猪狗。猪狗,死的再多朕也不会心疼。
这是极端少数的帝王。
李泌刚登基那会儿也曾励精图治了一番,但没多久,就开始了享乐,开始迷上了制衡。
糊涂了吗
周遵觉得不是糊涂,看看皇帝制衡朝政的手段,精明的令人暗自赞叹。
他,本性就是如此
狗,走到哪都是狗
他就变不了龙
该说说话
周遵觉得这个气氛不对
北疆能送来消息,就隐含着求援之意。
钱粮
兵器
民夫
皇帝却说消息没确定,这便是要拖着。
拖的北疆军民倍感煎熬,惧怕担心,他才肯罢休。
帝王的尊严,这才能得到满足。
可帝王的尊严和江山的安危,孰轻孰重
周遵看看群臣。
连左相陈慎都选择了沉默。
至于杨松成等人,他们乐于见到北疆窘迫。
至于江山,对于世家门阀来说,江山,真不是事。
换个主子而已不,对于他们而言,是换个合作伙伴。
兴许,江山被打烂了,他们能攫取到更多的好处。
周遵看了看吏部尚书罗才。
老罗才默然站在那里。
上次他被皇帝赶回家中,后来事情反转再度回归,他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他开口有何用
不懂
开口便是自取其辱。
郑琦等人能把他喷的体无完肤。
皇帝目光扫过群臣,“散了吧”
北疆,该敲打
他不是在敲打时日不多的黄春辉,而是在敲打廖劲,以及那些刺史。
朕只要愿意,就能让北疆沦为孤军
群臣行礼,恭送帝王。
皇帝起身,外面的光太亮了些,照的有些晃眼。
一个身影走进了光明中。
张焕站在那里,抬着头。
往日那好好先生的微笑不见了。
开口。
“陛下,臣断定,北辽大军已然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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