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皇帝今夜依旧和贵妃一起。
雾蒙蒙的世界里,皇帝茫然看着四周。
“这是哪来人来人”
雾气突然消散,一个中年男子笑吟吟的站在前方。
“二郎”
皇帝面色剧变,“你”
那人便是孝敬皇帝,他突然指着皇帝喝道:“狗东西,枉自孤对你如此照拂,你却狼心狗肺谋害孤”
“不,不是朕”
皇帝尖叫。
雾气突然一卷,孝敬皇帝不见了。
皇帝喘息着,看到一个武将牵着一个孩子出现。
“杨略”
杨略带着那个孩子在种地,在操练,他们的人马越来越多
烽烟突然升起,杨略和那个孩子率领大军席卷而来。
直至长安城下。
长安城被火焰笼罩住了,皇帝四处奔逃,却寻不到安全的地方。
那个孩子追来了,挥舞横刀,凶狠的道:“狗贼,受死”
“不”
皇帝猛地睁开眼睛。
贵妃被惊醒了,猛地坐起来,“二郎”
皇帝满头大汗,神色狰狞的看着虚空,仿佛那里有个敌人在冲着他咆哮。
“二郎”
贵妃试探着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肩头,“作噩梦了吗”
皇帝的神色缓缓变化,重重呼出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是。”
贵妃心中一松,“日有所想,夜有所梦。二郎还是少操心朝政才是。”
如今的朝局已经形成了制衡的局面,杨松成等人一家独大,但梁靖带着一帮子人横冲直撞,也能牵制住国丈。
再有周遵、王豆罗等国丈的对头出手,局面还算是平稳。
皇帝闭上眼睛,梦境清晰无比,那孩子的模样都还在记忆中。
他喘息了一下,“更衣。”
随即宫人们进来,用布巾为皇帝擦去身上的汗水,换了一身衣裳。
除去头发湿润有些难受之外,皇帝松了一口气。
他睡不着了。
索性就起身出去走走。
贵妃陪侍在侧,二人就在寝宫外缓缓而行。
“鸿雁可还记得当年的孝敬皇帝”
贵妃点头,“记得。”
“那位伯父对朕不错。”
皇帝的声音很柔和,“见到朕会叫住朕,问最近读了什么书,可曾飞鹰走狗,可曾被人带坏了说一通,然后拍拍朕的肩膀,让朕没事去东宫,他那里有好先生,有好书,只管借去看。”
孝敬皇帝出身尊贵,且帝后看重,故而行事大气,哪怕是面对重臣也是如此。
贵妃想到了后来
传闻,皇帝和太上皇构陷了孝敬皇帝。
还是废太子的女人时,她觉着这是个谣言。
等成为皇帝的女人后,见识了皇帝的手腕和心机,她迷茫了。
“帝王就一个。”皇帝的声音很温和,“那一日,阿翁吃的多了些,中的毒也最厉害,故而没多久就驾崩了。祖母随即登基为帝,压制满朝男人”
贵妃觉得有些冷。
不禁双手抱臂。
“权力是如此的令人迷醉,拥有权力,你就能拥有这个世间的一切。你想要甚么就有什么。你一句话就能决人生死。庞大的天下都会随着你的吩咐而起舞
这,是多么的令人心动啊”
贵妃想到了梁靖,还好,哪怕是到了如今,梁靖依旧保留着当年在蜀地时的恶少作风。
以前她觉得这样不好,可此刻却觉得无比亲切。
人,一旦被权力迷惑住了,会做出让自己都不敢置信的事儿来。
“所以,为了权力而做些事,是理所当然的吧”
皇帝回身,贵妃点头。
“嗯”
皇帝目光炯炯,“在朕的治理之下,大唐是蒸蒸日上吧”
贵妃点头,用崇敬的目光看着皇帝。“是。”
“哈哈哈哈”
皇帝不禁大笑了起来。
几个在阴暗处打盹的宫人擦去嘴角的口水,走出来,束手而立。
韩石头来了。
“陛下。”
“怎地把你折腾醒了”皇帝看着心情不错。
韩石头说道:“奴婢正睡的香呢就听到有动静,心想,吵着陛下了可不行,就赶紧起来查看。”
他如果说是有人禀告,难保皇帝会猜忌他令人盯着自己。
伴君如伴虎,说的是帝王心态难以捉摸,而不是帝王凶残。
再凶残的帝王,只要有迹可循,就能避开灾祸。
皇帝眸中多了一抹满意,“朕记得杨略是在南周吧”
“是”
韩石头不知皇帝为何突然想到了杨略,赶紧打起精神来。
皇帝觉得太阳穴有些酸胀,他伸手轻轻揉揉,反而更难受了。
“那个孩子也在南周,镜台那边可曾有消息”
从杨略带着孩子远遁南周后,镜台就一直紧追不舍。刚开始皇帝颇为关注他们的消息,渐渐的,也就忽略了。
韩石头想了想,“上次镜台禀告他们的消息是在去岁,说是杨略潜入南方,卷走了不少青壮。”
果然,和朕的梦境契合了,杨略在操练军队皇帝微微蹙眉,“为何没禀告给朕”
那一次是禀告了,可皇帝却沉迷于一首曲子中无法自拔,他说道:“南周都被朕的虎贲打的狼狈不堪,险些亡国,那杨略难道想倚仗南周攻伐大唐笑话”
但帝王不会错
韩石头欠身,“奴婢有罪。”
皇帝当然知晓这事儿和韩石头没关系,他冷冷的道:“把王守叫来。”
皇帝此刻精神越发的好了,“拿刀来。”
王守来时,就看到刀光闪烁。
许久未曾操练了,皇帝一套刀法弄下来,有些喘息。
他把横刀丢给内侍,冷冷看着王守,“杨略和那个孩子如何”
竟然是这个问题王守收敛心神,说道:“陛下,因北疆威胁越来越大,这两年镜台从南周和南疆那边抽调了不少人手去北疆打探消息。”
“所以南周那边就疏忽了”皇帝声音平和。
王守一个哆嗦,“并未,前次镜台的人发现杨略率军三百骑来到了南疆,卷走了当地五百余青壮。”
“一次五百,十次,百次多少”皇帝咆哮道:“渎职”
雷霆至,王守缓缓跪下,“奴婢有罪。”
皇帝走过来,一脚踹去。
“啊”
王守配合的惨叫着,倒在地上。
“无用的狗才”
皇帝一脚一脚的踹着,王守满地打滚,惨嚎声震动夜空。
皇帝累了,止步喘息,眼神凶狠。
“贞王与庸王如何”
这是问孝敬皇帝的两个孩子。
王守爬起来跪着,忍着身上的疼痛说道:“那二人整日就在府中,贞王装作是脾气暴躁的模样。庸王装作是胆小怕事”
“可有私下勾结官员将领”皇帝问道。
“并无。”
皇帝突然笑了,“他们装了十数年,朕看着很是有趣。知晓朕为何不揭穿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