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很大,以至于他们这批人都在外院干了一个月,依旧没见到孙管家口中的那两位小姐。
据说大少爷的婚期在两个月以后,张慕春被分配到了外院修剪花草树木,这本应该是小厮的活,奈何被选中的那个小厮摔断了腿,这俏活就落到了慕春的头上。
每日闲来无事,便欣赏欣赏花草,为灌木剪剪枝杈,给花卉松松土壤,比她在家中干的活不知轻松了多少。
甚至觉得脱离了油渍,与花草为伍,整个人都有了香气。
前两日刚刚领了五百文钱的月例,与自己那压箱底的二百文加在一起。她从来没有过这么多的私房钱,高兴程度肉眼可见,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变化。
刚来时,看着还是一个稳重话不多的姑娘,如今见人未语先笑,好似沾染了大户人家的斯文气儿。
与她一同来的几个短工,却没这般好运气。有分到厨房整日劈柴的,有分到洗衣房整日浆洗的,有倒夜壶恭桶的,这一圈看下来,慕春就差将笑容焊在脸上了。
这侍弄侍弄花草,便有银钱领的日子,真是越过越有盼头。
这日,她正常修剪着枝杈,前面游廊里,走出一个穿着粉裙的小丫头,手里拎着两个比人还要粗的水桶,摇摇晃晃的艰难走着。
她眼看着那个小丫头,被脚下的绳子绊了一跤,大头朝下磕在了青石板砖上。
她想阻止,奈何距离太远她又不会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乖巧的小丫头磕的鼻青脸肿。
她连忙上前将人扶起,而这小丫头竟然不顾自己摔伤,也将两个水桶护的死死的,只撒了不多的清水在石板上。
“你没事吧?快起来!”
“呜呜呜呜呜,我膝盖疼起不来了,可小姐沐浴还等着加热水呢,这可怎么办呀?”小粉哭的稀里哗啦眼泪糊了一脸。
慕春瞧了瞧她犯难了,这有什么好哭的,不过大概是这丫头年纪太小不拿事。
“再不将水给小姐送去都要凉了,到时候小姐定会责怪我的。”小丫头边说边哭一副可怜相。
“要不,我替你送去?”她刚来,还在外院当差也不懂内院的规矩。
小丫鬟看了她一眼,自己尝试着拎起水桶,可就算能走,却是无论如何也提不起两个水桶。
最后没办法,怕受责备只能求慕春帮忙。
只希望小姐不会怪罪吧,毕竟她也才来伺候小姐不久。
“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姐姐。”
“都是在府里当差的,互相帮忙应该的,客气什么!”说罢,轻松的拎起两桶水。
“对了,小姐沐浴的地方在哪?”刚走了两步她又回头问道。
“就在小姐的卧房里,最里边的明香阁。”
“哦,知道了。”说着便穿过垂花门,向里面的明香阁走去。
她知道这个院子里面,住的是那位“惹不得”的小姐,怪不得刚刚那小丫鬟吓的脸都白了,想必平日里都得是战战兢兢的伺候着。
对于这种娇生惯养,刁蛮任性的大小姐,她向来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能闪则闪能避则避。
这会儿也是怕那个小粉丫头受到责罚,顶着头皮硬上。
到了明香阁,寻了牌子找到了小姐的卧室,也不知里面有没有人,但还是礼貌的抬手敲门。
“进……!”一个甜美带着些慵懒的嗓音,拉着长调慢慢响起,能感觉到主人现在的放松,与娇憨的神态。
慕春不敢耽搁,推开门拎着水桶走进屋内。
浴桶的方向在右边,镂空的隔断中间,有轻纱遮挡着,这午后大亮的天,能清楚的看到小姐背靠在浴桶边上的倩影。
高髻用珍珠步摇松散的挽着,微微凌乱,有一两根的发丝,带着弯曲的弧度勾在脸庞,白纱上的投影清晰可见。
修长的脖颈,纤薄秀气的肩头,无一不在告诉慕春,里面的小姐是个美人。
“水温如何?”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水温合适。”慕春压着声音小声回道。
“嗯……那便全倒进来吧,沐浴过后我也好去睡个午觉。”柳小姐伸出纤纤玉指,将带着玫瑰花瓣的水轻轻洒在肩头。
“是!”慕春没想到自己还能接了这活,只是恭敬的掀开纱帘,拎着水桶走到浴桶的旁边。
入眼的便是白到发光的肌肤,正如书中写的那般吹弹可破。乌发盘成云朵一般顶在头上,精致的步摇歪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