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万神殿对格尔的观感非常非常的复杂。

一方面，是瞧不起。

这没什么可说的。对于神灵来说，凡人只是韭菜，根本无关紧要，每一天，在他们的操控下死去的凡人最起码有数千亿！要知道万神殿可统治着成千上万个世界。他们对凡人的成长控制的死死的，禁锢他们的思想，用苦难和死亡威胁他们，让他们全心全意的侍奉神灵。这种情况下，你觉得神灵会对凡人有多少重视？

一方面就是害怕。

神灵很少陨落，被杀死的就更少了。可偏偏格尔出现之后，万神殿的诸神是成片成片的死亡，他只要寻找到神灵的踪迹就会大开杀戒，根本没有和谈的可能性。

死亡，对于诸神来说绝对是个陌生的词语。很多神灵甚至都没想过自己死亡会是个什么情景。或许是谎话说多了，说的他们自己都相信了，他们开始真的以为自己是不死不灭的神灵。

他们这一万年以来都生活在这样安逸享乐的氛围之中，仿佛到宇宙的尽头，他们都能这样继续享受下去。

结果有个人站了出来，用最冰冷的事实告诉他们……你们想多了！

他们会死，死的时候甚至和普通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一样卑微，一样瑟瑟发抖！

这让不少神灵都破防了。

一方面是看不起，另一方面又害怕……这种矛盾心理之下，万神殿的许多神灵对于格尔的看法立刻呈现了两极反转，要么怕的要死，要么更努力的轻视他。某种意义上，就是逃避现实。

宙斯这样的高层大神，就是这样的。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住神灵高贵。他们甚至懒得听到格尔的名字，更不会主动提起他。

就好像……他们只有这样做，就能把以前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

“他去永恒祭坛是为了什么？”凯好奇的问道。

“那鬼知道？应该是让全体神灵死光光吧。”托特随意的说道。

其实托特也觉得这个猜测不靠谱，不是永恒大神办不到这一点，而是托特付不出代价。永恒大神很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绝不讨教还价。

只是这样的许愿，有点坑。

要支付能够灭绝所有神灵的代价绝对是想象不到的巨大，可如果他真有这东西，貌似也不需要去寻求永恒祭坛。

“可他不是在准备那个什么屠神炸弹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凯有点想不通。

托特耸耸肩：“鬼知道他怎么想的，他是一个疯子！你能理解疯子的想法么？”

两人谁也没想过，格尔去永恒祭坛只是单纯的想要复活自己的孩子……动机非常明确。

可偏偏就是没人想到这一点。

该说不说，凯一直觉得万神殿讨厌，他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傲慢的家伙呢。他只关注了格尔的疯狂，但却都没去探究格尔疯狂的原因。凯想到了，那就是神灵不做人。

但大方向没错，可实际上他也不关心格尔到底是怎么疯的。

从某种意义上，凯也是以一种俯视的视角来看待这件事。

他知道格尔疯狂的原因是神灵不做人，尽搞些恶心的操作。

但也仅此而已。

就好像，我们看关于一些落后国家的纪录片，看的时候，会觉得那些人好可怜，但多余的有没有？

没有了，看完就完了。

我们不会去追究那些人到底为什么会过得那么惨，更不会去关心当中任何一个个体。

凯对格尔也是如此。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时代的一粒沙子，放在个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被万神殿统治的凡人，都一样惨。

就好像幸福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

凯并不会刨根问底的去追寻格尔疯狂的真相。

自然也不会理解格尔想要去永恒祭坛的原因。

这也是凯的傲慢。

当然，你不能说凯真的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和普通人一样。有同情心，但不多！

“你们说……他是不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家人？”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像托特和凯那样，墨利诺厄突然举手说道：“我记得谁说过，当初格尔最后一个孩子死亡的时候，碰到了拉普神，他希望拉普神能够救救自己的孩子，可拉普神拒绝了，所以他疯了。”

事情比这个要恶劣的多，在格尔所在的部族灭绝了之后，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前去寻找自己所信仰的拉普神寻求庇护，路途上格尔也不断向拉普神祈祷，然而，拉普神并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回应，格尔的女儿先于他撒手人寰。第二天，格尔找到了拉普神，却遭到了拉普神的一番羞辱，更险些被拉普神掐死，生命垂危之际，"黑死剑"来到了格尔的手中，然后手起刀落，拉普神就死了。看到神灵死在自己的手中，格尔先是惶恐……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杀死神，这是想都没想过的事情，他这辈子脑子里都没出现过这样的念头，可马上，格尔就恢复了。他发现神灵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

他一直以为神灵是伟大的，是不可能被凡人伤害的，即便是偷偷抬头偷看神灵的面容都是一种严重的僭越！可现在……他杀过人。随着星球上的灾难蔓延，资源逐渐减少，部落之间互相厮杀，简直太正常了。

他也杀过牲畜。

为了祭祀神灵，部落会将他们抓到猎物或者奴隶推上祭坛，然后杀死。

他干过这样的活儿，只不过他不算特别强大的战士，杀死奴隶的活儿还轮不到他。他专门负责宰杀牲畜……按照部落祭司的说法，神灵更喜欢人作为祭品。所以只有最勇猛最高大的战士才有资格去杀死活人祭祀天神。格尔太过于瘦弱了，他只是一个农夫。不是战士。

但他见过很多次那样的祭祀，见过很多次生命消逝时的样子。

可现在，神灵死在他的面前，和那些牲畜、奴隶没什么两样。

一样都是一刀下去，鲜血喷溅，然后牲畜会抽搐，挣扎，眼神中透露着恐惧、憎恨、眷恋等等等复杂的感情。他第一次杀死活物的时候，就被那种眼神吓的够呛，他第一次知道畜生也会有那么多情绪。

现在他又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