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见袁祈眉头从刚才开始到现在就没松过,以为他可怜这俩人,靠上椅背吱嘎摇动椅子,“这种人,就跟毒蛇一样,你要对他们好,准给你弄个家破人亡,你别不信……”

他侧身对袁祈说:“这一家子都是冷血动物。这小畜生不是刚死,屍体都还没捞出来,那个老牲口就又手痒,不知道在外边造了什么业,我见这几天猪头肉吃着,猫尿惯着,惬意嘞,不悲不痛的。”

“要说政府就应该把这些为害一方的人都统统抓起来,别管是偷还是抢,统统枪毙,光是蹲监有什么用,在里边白吃白喝个十天半个月就放出来了,这么好的事儿可不得上瘾……”

袁祈估摸着有用的信息都知道的差不多的,从门边退开,将喝空的矿泉水瓶扔到门口盛废品的袋子里,屋内老板还在絮絮叨叨骂。

袁祈望向纪宁,对方轻易就领会他要说的话,跟着往前走,走出两步,袁祈又回头,声音不轻不重,冲门内说:“老板,你额头方,面宽,原本应是个富贵相,但潦倒至今,是因为口业太过,以后可以少说咒骂别人的话,利己利财。”

他没等老板反应过来就领着纪宁走了。

走出去几步,纪宁看向袁祈,对方一贯脸上是微笑模样,即便刚才皱眉,眼尾都是弯的,好似纹上去似得雷打不动。

纪宁知道他并没有共情,停顿了下问:“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袁祈漫不经意道:“相信啊。”

纪宁显然知道他没有说实话,保持着仰头姿势,视线没有从对方脸上挪开。

袁祈察觉到目光回视,看穿他面无表情下的坚持——

等一句真话。

他无奈苦笑。

一次两次,在面对纪宁时,袁祈越来越多的不加掩饰的吐露内心真实想法。

只短短不到一个周的相处,他跟纪宁说过的实话比这八年来面对的所有人说的总和加起来再翻倍还要多。

袁祈一直以为,人世间所有的相处,都是被彼此好的那面吸引。

可如果有个人,在直面你心底最深的恶后依旧待你如初,不分立场的帮你,大概没有人能遭得住不透露出一点坦诚,哪怕在不经意间。

袁祈确信自己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短时间瓦解别人的设防——纪宁真是个危险的人。

袁祈不想敷衍他,停顿了下说:“我总觉着,指望着天地规则来惩奸除恶,不够快,不够狠,也不够痛快。我比较喜欢自己动手,去做别人的‘报应’。”

纪宁点头,似乎只是为了听这句话,对於其中的“疯癫想法”没做任何评价。

两个人按照记忆位置拐进巷子找到那扇生锈的铁门,门口垃圾比帐中堆的还要多,扑鼻的腐烂和恶臭味像一只手,顺鼻腔钻进胃里搅弄翻涌。

袁祈下意识将纪宁拦在身后阻止他再往前,自己挑干净地方下脚,屏住呼吸走到门口在铁门上咣咣敲了两下。

随着铁屑噗噗震落,门内没有丝毫动静,袁祈偏头顺旁边窗户上破裂的玻璃缝往里看,并没有看到人影。

“会不会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