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问他:“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袁祈收回手,坐的久了肩膀发板,双臂朝上伸了个了懒腰。

“不管他的执念是什么,我们总有能帮它实现的事情吧,先挑简单的下手吧。”

纪宁不知道在袁祈眼里“简单的”是指什么,又准备从什么地方入手,静静看着他。

袁祈察觉到他的目光,冲疑了下,“刚才我在想,明灵实现了执念自然消解,这是归宿。但我们不惜用强行镇压的方法让他们消失,会不会太无情了。”

纪宁淡淡“嗯”了声表示回应。

袁祈继续道:“执念的生成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草率行径,就跟我们人类的神话体系中山野精怪修成不易是一样的,可他们历经百年千载却也只为消散前那么一瞬间。”

纪宁听出他语气中的怜悯,跟刚开始加入第八组的“事不关己”不同,袁祈近期频繁表现出对於明灵的同情。

只不过,无论怎样,在纪宁这里都是——不行。

袁祈知道自己的意见并不会影响纪宁动摇本质问题。

对方好说话是真好说,但想隐藏的东西,却也滴水不露。

他能感觉到,纪宁一直都在背负着什么旁人看不见的枷锁踽踽独行,只是袁祈不知道最终卸下枷锁的归宿又在哪里。

只希望,自己能等到那一天,等到纪宁真正的属於他。

袁祈总是能及时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随着关系深入就像入魔似的见不得对方低落。

他轻轻抓住纪宁垂在被子上的手,柔软细腻的握在掌心玩弄,“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有点感慨。”

“明灵自诞生之初就是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够消亡,不知道最初创造他们的人是怎么想的,就像飞蛾扑火,明明是赴死,却又甘之如饴。”

纪宁被他握在掌心里的手蜷缩了下,淡淡应:“嗯。”

袁祈跟他说这些,是因为心底真的想跟他长久。

纪宁知道,昨天白日坐在田间袁祈跟他说的那些话,还有酒后跟姜阿公的调侃,不光是为了迷惑帐主。

对方是确确实实的动了心思。

纪宁等了四千年,才站在袁祈面前说出那句“我叫纪宁”。

他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能够豁出一切满足袁祈的欲望,但他却许不了长久,他自己也从来不奢求长久。

袁祈有关明灵的几次试探他都明白,归根究底对方想要表达的其实只有两个字——无辜。

那些被强行镇压的明灵,绝大多数都是“无辜。”

纪宁一直都知道这点,甚至可以说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倘若当初一念未生,就不会有如今人世间这万般悲痛。

瀛祈拿命守护的九州,袁祈也懂明灵的无辜,既然如此,他就更应该守住。

拖遝脚步声由远及近自门口传来,沙沙的软底鞋在青色门帘后停下。

纪宁收了青光,袁祈见他沉默,突然幼稚地用指尖勾了勾他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