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是明天开始在K百货公司举办特别的展示会。」

「那你不妨每天去看她。这不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吗?」

「你这话也太老套了。」淳一取笑她。「当然会去看她,不过每天去太麻烦了。」

「那怎麽办呢?」

「请她过来。」

真弓目不转睛地看着淳一说:「受不了你!偷那种东西干什麽呢?你又没有处置美术品的管道。」

「谁说要卖啦?我怎麽可能会出让!我要把她挂起来,每天独自欣赏。」

「也带到床上去吗?啊,好可笑!」

「喂,这是艺术鉴赏呢。你没有吃醋的道理啊!何况这幅画的所有权还有待争议。」

「为什麽?」

「这幅画被丢在伊豆某个小车站的长椅子上。」

「怎麽会。」

「不知道。碰巧发现的站员对画有兴趣,心想也许是某位名家的画,便送去县内美术馆,这才知道是汤岛龙王的画作。」

「那为什麽会有所有权的争议呢?」

「因为那个站员说是他发现的就是他的,而龙王的亲属则坚持是他们的,不愿退让。再加上某个画商说有购买这幅画的契约,所以就变成一场三方的争夺战。」

「那麽是谁把画作丢在车站呢?」

「大概就是真正的持有人吧,但不得而知。」

「真是不可思议呀!」真弓定睛看着这幅刊在报上的画作。「谁是持有人,真想问问画中的女性。」

※        ※         ※

淳一看着手表的夜光指针。凌晨一点。好,开始行动。

由於长时间窝在狭窄的空调管空隙里睡觉,身体好像到处吱嘎响着。他起初先试着伸缩手脚,不

断反覆直到感觉完全回来了,才缓缓趴下,开始在管子里移动。

虽然是在天花板上,淳一却能清楚知道自己的所在,正往哪个方向前进。昨天,他利用白天在楼层走了三次,看了二次画展。当然是间隔着时间,充分运用从早上十点开店到傍晚六点关店的期间,慎重地把楼层的宽度、配置和方向灌进大脑里。

然后在今天趁着店员轮流吃午饭的时候,以工作服的姿态出现。

「我是来检查空调管的。」

说着,就立刻潜到天花板上。百货公司的店员虽说都穿着同样的制服,其中却有一半是厂商派来的,所以对设备的整修并不熟悉。这就是淳一的着眼点。不出所料,都没有人察觉,使淳一得以一且待到关店之后。於是到刚刚之前他都动也不动地等着。

淳一轻轻拉开上通天花板的开口盖。柔软的身躯一弯,下一秒钟他已经静静地下到地板上了。依照事前的算计,来到展示会场的标示牌内侧。「我的第六感还是很灵嘛,」他得意地笑了笑,用布巾抆拭胶底的鞋底,因为沾上了天花板的灰尘。甚至仔细抆净地板上的尘垢,然后再悄悄钻进标示牌底下而潜入会场里面。

虽是展示会场,却只占百货公司一层楼面的一半,面积不算宽大,而且主要只挂着那幅「某位小姐」,其他则排挂着汤岛龙王一生冗长的解说牌、照片、素描等等。尽管如此,也许是东京闲人太多了,白天时仍挤满了人。

淳一悄悄地步行到画的那一边。虽然狭窄的会场因标示牌的设置而有如迷宫般地弯弯曲曲,但他脑海里绘有清楚的地图。在常夜灯昏微的灯光下,淳一来到看得到画的地方。画作前置有一把椅子,一个警卫很无聊似地坐在那里。其他在会场入口可能还有一、二名。但是,以五千万圆来说,这样的警备未免太疏陋了。虽然仍装有警报器,但那却是相当旧的型式,可以简单拆卸下来。

「动手吧……」

就在淳一把手伸进工作服的口袋,正要取出一个里面装有浸满麻醉药氯仿的布巾塑胶袋时。

「喂!是谁!」

刺耳的声音传来。淳一猛然僵住,才发觉声音是从会场那边传来的。

「站住……等等!」

淳一咋舌。一定是哪个笨拙同业溜进来了。万一被牵连上可吃不完兜着走,便决定趁早撤离。下面的警备员一定会马上接到通报,没时间蘑菇了。

这时叭嗒叭嗒的脚步声逐渐靠近。画作前面警卫也站起身来,却无法离开岗位。

「往你那边去了!捉住他!」

话一说完,标示牌下方的通道就冲出来一个白色人影。严阵以待的警卫便喝道:「站住!」

人影要闪避他便改变方向,却直接往淳一躲藏的地方跑来。喂!不行哪!往那边去!祷告无效,那个人影仍冲了过来,方向没转好,撞上了标示牌。这种东西多半制作粗糙,马上就嘎吱嘎吱地瘫落在地。淳一迅即翻滚避开,免於被压在下面,但是追来的警卫却在眼前跳出来了。事已如此,就没办法了。趁对方仓皇无措时先发制人。淳一的拳头先击在警卫的腹部,接着便飞到他的下颚。一人被打倒了,马上入口那边又追来一个警卫。淳一把头放低扑了上去,打中对方的腹部后,淳一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撞上背后的标示牌。又是一阵嘎吱,标示牌轰然倒地。淳一的手刀击中警卫的胸部,自己也累坏了。

他一边吁吁喘着,一边站起身暗骂:「混帐!」

虽然他并不喜欢动粗,可是这也是不得已的。总之必须要赶快离开这里。虽然从刚才的过程看来,他们应该是没有跟下面联络的时间,不过还是要预防万一。他正要往后面的楼梯走去时,突然瞥见倒在地上的白色人影。看起来好像失去了知觉,心想让他被抓好了而正要走开时--淳一睁大了眼睛。

是女的,是个穿着白衣的女人。她穿的是很普通的洋装,一点都不像是小偷。她可能撞得很严重。淳一从口袋取出笔式手电筒,照了照她的脸。

「--噢,不是开玩笑吧!」

他不禁嘀咕。再把光线往展示的画作照去,那个「某位小姐」正在微笑。光线再回到手边的女人身上……竟然是同样的女人。穿着同样的白色洋装,就连领边的小饰物也一模一样。

「这是怎麽回事?」

画中的女人是根本不可能跑出来的。「再说画上也没有变得空空的啊……」淳一半带认真地低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