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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沉草眉梢一挑便定定看她,目光似蛇般,带着隐晦探究,好似想从奉云哀口中掘出来一个“怕”字。

屋外,最后一人也迈出了院子。

奉云哀冷不丁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来云城?”

桑沉草倚着墙,眼波往下一垂,唇边逸出微不可察的一声啧。

奉云哀便又道:“我的确不敢完全信你,你莫怪。”

“秀秀倒是诚心。”桑沉草在榻上站起身,只一步便跨到了奉云哀那边,挨得奇近无比,似要将两人间的话,变作耳畔私语。

奉云哀当即僵住,耳尖被扑近的滚烫气息烫个正着,好似冷不丁跌进热锅,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桑沉草压着声道:“问岚心多年不离黄沙崖半步,除了奉容,世间怕是再无外物能驱她踏出那地方。我起先只是好奇,奉容究竟出了什么事,竟能令她仓皇消失,我想看她痛苦无依,她越是无所适从,我越高兴,如若能借机下手,那就更好了。”

奉云哀有所预料,但真真从此女口中听出,颈背还是不免发寒。

桑沉草碰起自己左眼下蓝到近黑的小痣,冷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秀秀。”

“痣。”奉云哀如实答。

“这是剧毒留下的印记,我之所以不怕毒,便是因为试过百毒,最后排解不了的那丁点,由问岚心借内力驱引,凝成了这两颗痣。”桑沉草道。

奉云哀瞳仁微颤。

“我幼时过的,可都是非人的日子,只是后来也不知她怎么就转了性,竟不折腾我了,甚至还教我医毒和武功。”桑沉草悠悠道。

奉云哀想明了桑沉草的怨,却改而想不明问岚心了。

“如今我不想问岚心死了,我想看她痛苦,我想知道,奉容已去,她会不会也跟着去死。”桑沉草徐徐张口,好似慢腾腾落锯,要将她所恨之人切成七十二块。

这是奉云哀不曾触及的浓烈情感,她所遭遇过最能令她头昏耳鸣的,便是奉容之死。

但那是起於敬仰眷恋,绝非厌恨。

而敬仰眷恋以外的其它思绪,在她心中通通都是一汪泉眼,她看得见泉眼汩汩冒水,全不知水深水寒。

所以她不太明白桑沉草的恨,只知道,大抵该恨。

良久,奉云哀才问:“如若问岚心也一起赴死,你又当如何?”

桑沉草默了少倾,不冷不热道:“随意找个地方,该做甚便做甚。”

说完,她略微一顿,笑着揶揄:“那奉容死了,如若能还她一个明白,你又当如何?”

奉云哀不知道,她的心空而无底,似乎找不到任何东西填补。

桑沉草哧一声,未再多言。

奉云哀没有头绪,想了良久也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自打离开听雁峰,她便好似离群的雁,不知何去何从。

“该去取肉泥喂花了。”桑沉草慵声。

奉云哀起身时暗瞄了桑沉草一眼,觉得此女和平日似乎无甚区别,好似那伤疤一揭,又被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