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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最终放下身段的还是钟笔。有一天一大早爬起来,她觉得今天做什麽都不对劲儿,心里毛毛的,像是忘了什麽似的,偏又说不出原因。当时因为有个稿子要赶,也没放在心上,一直忙到晚上,她才突然想起来,今天不是某人的生日嘛!

再冷战下去,左学都该取笑她了。不如趁此机会和好算了。她没想到张说这麽死心眼儿,竟然跟她较起真儿来,忒没风度了。

三更半夜,哪里弄生日蛋糕去?她发懒,不愿意下楼买,外面又黑又冷,就着冰箱里剩的拉面,勉强做了碗长寿面。上面本来堆了两个荷包蛋的,她一时嘴馋,吃掉了一个——反正也就是意思一下。

左学闻到香味跑出来,嚷道:「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钟笔用筷子敲了他一下,瞄了一眼锅里,「那你喝汤吧。」端着碗下楼了。

左学这才明白她是讨好张说去了,一脸不屑。哦,情郎吃肉,儿子就喝汤?天下有这样的母亲吗?

钟笔站在门口,敲又不是,不敲又不是,还是有些拉不下面子。送上门来倒贴,自己是不是犯贱?哎,为了男人,她忍了,谁叫他是极品呢!反正搁在以前,她干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一遭两遭了。

张说打开门见是她,神情冷冷的,「这麽晚了,什麽事?」

钟笔气急,我好心好意来给你过生日,居然给我脸色看!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让开。」自顾自地走进去,鞋子也不脱。

张说受不了她这麽邋遢,扯住往里走的她,皱眉说:「今天你不把地板弄干净,别想回去。」钟笔把碗往他手里一推,「罗嗦!」还是走回去脱了鞋。张说看了看碗里的面条,又看了她一眼,似乎很困惑,不知道她想干什麽。大半夜的跑来他家里吃饭?她不生气了?

钟笔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下,刚才的尴尬犹豫全抛到爪哇国去了,只要打破那道防线,冷战自动烟消云散。所以做人脸皮一定要厚。

「哎,我说你傻站着干什麽?怎麽不吃?」

张说这才明白是给他的,「晚上我吃饭了。」

钟笔翻了个白眼,「不饿也得吃。」这是长寿面好不好!

张说其实不是很喜欢吃面,但是迫於她的殷勤,只得勉为其难尝了两口。钟笔一脸期待地问:「好不好吃?」

他如实相告:「一般。」

钟笔不高兴了,「哪有人像你这样说话的?」这是她特意为他做的,没有感激涕零已经很不对了,居然说味道一般!张说推给她,「本来就不好吃,你自己尝尝。」面都发酸了,什麽怪味道!

钟笔没好气地说:「我尝什麽?又不是我过生日。」

张说张大嘴巴,猛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愣了一会儿,拿起筷子,二话不说,呼噜呼噜把面吃完了,很给她面子。他胡乱抆了抆嘴,看着她说:「我忘了。」他已不过生日好多年。

钟笔被他不一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耐烦地说:「忘了就忘了,我不是还记得嘛!」见他犹自盯着空碗不说话,心里猛地有些酸。连生日都忘了,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麽过来的。她双手揽上他的脖子,在他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好吧,大家年纪都不小了,风花雪月、肉麻的事儿就算了,不过生日快乐是一定要说的。」

张说反被动为主动,搂住她深深吻了下去,双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气息不稳,很动情,似乎有种等不及的焦躁感。他不是不渴望她,但他还是点到即止,意志力惊人的强。

直到钟笔觉得自己快要「气绝而亡」时,他才放开了她,闷声闷气地问:「你不生气了?」这些天他也不好受,想上楼找她,又怕再次被轰出来。不过他工作忙,心又粗,都没有意识到俩人是在冷战,只当她还在生气。

钟笔捶了他一拳,「废话!」她若是生气,人会在这里?

俩人於是和好如初——全是一碗面的功劳。

张说从屋里拿出一份传真,「汪律师的,让你这个星期回香港听候法庭传讯。」钟笔精神一振,「要开庭了吗?」随即怀疑地问:「怎麽在你这里?」汪律师居然不跟她这个当事人联系,而是传给他!如果她不跟他和好,他不会就不给她了吧?这个小人!张说似乎看出了她的龌龊想法,皱眉道:「这些天,你在忙什麽?」手机也不开机,汪明涵都找不到人,没办法才会传给他。

就算她今晚不来找他,他也打算去找她。

她干笑,「我是小人,我是小人嘛,呵呵,你是君子。」所以不要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早知如此,今晚的长寿面就不必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