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入虎穴
车子飞快在路上行驶。
下午五时四十九分。
两人一直互不交谈,也不知现在应去甚麽地方。
他们问关系复杂,非敌非友。
这是下班的时间,道路颇为挤塞,令气息更为沉闷。
车内忽地响起一下尖长的声音。金统侧望了淩宇一眼.取出无线电话,放到耳边去。
蓦地金统整个人弹了起来,怪叫道:”甚麽?”控制车盘的手一震,车子几乎铲上行人道上去。
金统面色说有多麽难看,就有那麽难看,不过情绪去回复了过来,沉声道:“怎麽发生的?”又听一会,才挂断了电话,跟着一扭车盘,转入了另一条街去。
淩渡宇忍不住问道:“我们现在到那里去?”
金统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道:“到医院去!”
这回轮到淩渡宇吃了一惊,叫道:“什麽?”
金统叹了一口气道:“威尔失踪了!在最严密的保护下,却像空气一般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甚麽时候失踪,当医生进行检查时,才发觉他不见了。”
淩波宇默然无语,仿佛又看到那道神秘的电光。
金统又再低呼一声,叫道:“看!前面那架平治,是马卜的座驾车。不知他一个人要到那里去,那不是往医院去的方向。”
淩渡宇道:“跟着他。”
金统这次言听计从,却不敢跟得太近,因为马卜认得他的车。
金统苦恼地道:”这样跟法,一定会把人跟掉。”
淩渡宇道:“你若能贴近到一百尺内的距离,我便有办法。”
金统不信地望了他一眼,右脚却不由踏上油,加速前进。
两车慢慢接近,就在快要进入淩渡宇所说的距离时,马卜的平治忽然在路旁的停下来。
这时无论是向前直驶,或是随着他的车停下,都很易被发觉。
金统的反应也是非常快,急速扭盘,转入下一条横街。
车还未停定,淩渡宇扑了出车外,金统跟出,双方倒合作无间。
转出横街的弯角,恰好看到马卜下了车,在一个烟档买烟。
淩渡宇低声道:“你留在这里!”不理金统是否同意,迳自向马卜走去,一边从袋里取出一个金属小盒。
马卜这时刚转身,看样子要回到车内。
这是下班的时候,街上行人很多,对淩渡宇相当有利。
马卜打开车门,一只脚踏了进去。
淩渡宇加快步伐,迫近至二十多尺内。手中小盒有圆孔的一端,对正马卜,就在马卜完全进入车内前,他一按发射的按钮,一粒沙般大的黑点,疾射向他西装的袖口,命中后黏附在他袖上,马卜这才关上车门,发动引擎。
淩渡宇很快回到金统的车内,继续跟踪。
金统是一个顽固的人,却绝不笨,己有点明白淩渡宇在干甚麽,所以虽然马卜的车已不见影踪,他仍是不慌不忙,从容驾驶。
果然淩渡宇从袋内取出一部电话记事薄般大小的仪器,上面的小型萤幕,有一个小红点在缓缓移动。
淩渡宇道:“转左。”跟着不断指示方向。
这样远端地吊着马卜的车,一个小时后,离开了曼克顿,向新泽西的工业区驶去。天色渐暗。
淩金两人搜索枯肠,都想不到马卜来这里要干甚麽?
追踪仪右上方有一个电子读数,正在不断跳动,显示出马卜与他们间的精确距离。
仪器上移动的小红点停了下来。
在淩渡宇的指示下,金统驾着车子,左弯右转,最后来到一道大闸门前,门卫森严,门旁的墙上写着:“泰臣公司……国防工业重地”。
大闸后是广阔的的空地和数十座楼宇和货仓,金统不敢即时停下,待车子再滑出百来码,转入一条横街,才停了下来。
金统沉声道:“你肯定他是进了那处?”
淩渡宇晒道:“除非这仪器骗我们!仪器上的读数八二八,马卜现在应该在八二八的距离,这个范围里,除那泰臣公司,再无其他的建筑物,马卜当然应该在里面。
金统不满地看了淩渡宇一眼,默然不语。
反是淩渡宇道:“‘这泰臣公司绝不简单,近年来出产各种军用仪器、武器,大受国际上买家欢迎,所以销路直上升,由一个在破产边缘的公司,一跃而为军人界的巨星,最近还开始生产战机,预订者之多,使他们短期拒绝再接任何订单。”
金统听得目瞪口呆,在军人工业来说,全赖精密长期的研究,天文数宇的投资,所以几乎一走下坡,便极难翻身,泰臣公司这种在短短几年内不单止完全回复过来,还追过了头的情形,只可用神踪来解释。
金统呼出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对这方面倒很熟悉。
淩渡宇淡淡一笑,也不解释,他参加的“抗暴联盟”。不时须要订购军火,所以不得不对国际上的军火市场,下工夫研究。
两人心情沉重,先是名人自杀,跟着卓楚媛、文西、威尔等三人失踪,他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连下一步行动要干甚麽,说实在的,两人完全不知道。
马卜来到这里,事情看来远比想像更为复杂。
国际刑警的总负责人,会和一间世界最先进的军火工厂有甚麽关系?他为甚麽不去医院,却到了这里来。
金统话题一转道:“威尔受伤,迫使我对整件事作重新估计,於是我才动用了所有线眼,也找到了史亚。”
淩渡宇奇怪地望了金统一眼,这是他早先问金统的答案,那时他勃然大怒,现在却自动说出来,大见和解之意。
金统续道:“不过我仍然不相信这件事和甚麽奇异力量有关,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弄鬼。”
淩渡宇叹道:“我也希望你的推断正确,对付人总比对付妖精鬼怪有把握一点。”
金统不理淩渡宇的嘲讽,继续道:“我也想过内奸的可能性,所以那天我撞到你和文西一起时.放过了你们,就是这个原因。那天你来干甚麽?”
淩波宇正要答话,忽地惊呼起来道:”他出来了!”
金统吃了一惊,望回闸门。
一点动静也没有。
金统望住淩渡宇手上拿着的追踪仪,显示马卜所在的小红点正在飞快地移动。。
金统讶道:“为甚麽走动得这麽快?”适才追踪马卜时,小红点只是缓缓移动,绝不似目下的速度。照这样的移动,马卜早应走出了大门,难道他从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淩渡宇苦笑道:”我也希望知道。”忽地抬头望向天空,叫了起来道:“直升机!”
金统条件反射般发动汽车的引擎,呼地冲出。
夜空上有两点红光,向东方驶去。
金统把车速增至极限,在街道上飞驰,不断超越路上的车辆,惊险万状。
金统忽地把车子在路旁停下,诅咒起来,直升机不知去向。
淩渡宇安慰他道:“这是虽败犹荣,我从没听人说可以用车去追直升机的。”
金统笑了起来,道:“这样说,难道我们还要庆祝吗?”
淩渡宇道:“当然!不过是到医院的餐厅去庆祝!”
金统开动车子,想想到医院去看看,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车子在路上疾驰。
金统说道:“这件事一定是由一个有非常庞大势力作后盾的组织,为了某一不知名的理由,进行一个惊人的阴谋。”他始终不肯接受超自然异力这类看法。
淩渡宇不作一声,金统奇怪地望向他,淩渡宇神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金统道:“甚麽事?”
淩渡宇望向倒后镜,道:“你看看跟在我们后面的大车。”
金统在倒后镜端详了一会道:“这只是辆普通的十吨大货车,奇怪!”看一看车内的米表,指标显示车时速九十多哩,续道:”为甚麽它要用这样的高速行驶?”
淩渡宇道:“这架货车大不简单,转弯时比你的老爷车还灵活。”
金统说道:“我的车真实性能远胜它外型,我才不信。”一扭叭,车子来了个九十度的急转,走上了高速公路,以一百二十多哩时速前进,轮子和柏油路激烈地磨抆,发出吱吱尖叫。
不一刻,金统目瞪口呆,那巨型的货车灵巧地转了一个弯,从容不迫地跟在背后。
淩渡宇道:“这辆货车是超时代的设计,你休想摆脱它。”
金统闷哼一声道:“若是它要来对付我,我保证它吃不完兜着走。”拿起无线电话,想通知警方的朋友,面色倏地大变。
淩渡宇淡淡道:“是否有干扰?”
金统点了点头,道:“那为甚麽还不动手对付我们。”跟着笑道:“你看它的车头会否裂开,伸出支火箭炮来?”开起玩笑上来。
淩渡宇对金统的镇定相当欣赏道:“在他们发射火箭炮前,我们最好先撤离你这伪装劣车的好车。”
金统哑然失笑道:“一分钟后我们驶上新泽西大桥,过桥后有个大公园,就在那里下车如何?我看它能拿我们怎样。”两人的语气间不自觉地把大货车当作有灵性的东西,事实上无论他们的福特如何左摇右摆,大货车也相应地摆动地来,像拖车一样。假设这是与某一种的自动追踪系统操纵和指挥下的现象,可说是闻所未闻了。
淩渡宇嘿然道:“我看如果我们牺牲小我,投河自尽,会多只陪死鬼。”
金统一边加速,一边道:“对不起,命只有一条,恕我不奉陪了。”新泽西桥在望。
淩渡宇惊呼起来“小心!”
金统猛踏油门,面前蓦地闪出一辆巨型货车,把前路完全塞满。尾随的货车超前爬头。
惊人的事发生了。
货车的尾箱缓缓打开,一道滑梯斜斜地垂了下来。
货车上二十尺长的尾箱,是个设计巧妙的囚笼。
另一线上没有来车。
淩渡宇大叫道:“扭肽!”
金统怒喝道:“我不知道吗?”他用尽全力,呔盘一动不动。金统踏上刹车掣,可是车子依然高速前进,欲罢不能。
车子完全不受控制,向着货车后的滑板驶上去。
金统一把抽出手枪,伸出窗外,把子弹全打进货车的车呔去。一点分别也没有,汽车驶上三十度倾斜状的滑板上。
淩渡宇叫道:“车门锁死了。”话犹未已,两人已冲进车后尾箱的黑暗里,尾箱门在车后关上。
一切静到极点,汽车安详地停在黑暗里,前一刻还是以高速行驶,一冲进货车箱*塚伲肴荒骝梗罎暨チ艘磺卸苐綳统辶Γ?侵指芯趿钊四咽苤甞礴拎负跻爲煌缕鹄矗?鞘亲罴筻说摹笆烟佟薄*
尾箱有隔音的性能,使人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像一个真空的无声世界。
只有两人的心跳声。
金统道:“为甚麽我的心跳得比你快那麽多?”其实不止心跳,连他的呼吸也比淩渡宇急促得多,显示他在前所未有的震骇里。
黑暗中淩波宇傲然一笑,他自幼苦修俞咖和禅坐,若连这点修养也缺乏,怎对得起历代祖师。,他淡淡道:“那跳得快好还是跳得慢好。”
金统呆了一呆,答道:“快是代表冲劲和生命力,当然是‘快’好。”
两人静了一静,一齐爆起狂笑,那似身陷险境、遭人生捉活囚的人。
淩渡宇一扭车门,咦了一声道:“门可以开了,你试试能不能打着火。”
金统颓然道:“早试过了,不可以,对方究竟用甚麽武器,这样可怕。”
淩渡宇沉默了一会,道:“你信不信,现在对付我们的,绝不是人。”
若早先淩渡宇这样向金统说,金统一定破口大駡,这一刻他却耐着性子,沉声道:“你有甚麽凭据?”
淩渡宇道:“说出来你也不信。”走出车外,在黑暗的货车箱内摸索。
货车以高速行驶,淩渡宇要不断改变重心,以保持身体的平衡。
另一边传来零碎的声音,淩渡宇知道金统也和他干着同样的事,结果当然一样;这车厢以厚钢板建成,全无门锁,今次插翼难飞。
这两个同陷险境的人很快又聚在车内,他们放松心情,让身体软软挨在汽车的座椅内,养精蓄锐,以应付任何即将降临的厄运。
金统道:“有一件事非常奇怪,货车现正以高速行走。刚才我在车外几次几乎滚倒地上,但这汽车我并没有拉起停车手掣,连打开了的车门也不见晃动一下,你说这是甚麽道理?”
淩渡宇苦笑一下,他早已注意到这一点,车内像是个静止了的世界,一切是那样和平和安定。
金统并不祈求淩渡宇有甚麽答案,追回早先的话题道:“你刚才说,有些事说出来我也不信,那究竟是甚麽事?”
淩渡宇醒悟到金统倒不是那麽有兴趣听他的解释。而是在这疯狂的寂静里,说话可以把注意力扯离这令人不安的等待。
淩渡宇道:“我有天生的第六灵感,每逢有危险临近时,会预先有感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金统这次倒很有耐性,没有横加打断。
淩渡宇续道:“我十八岁那年,却给一堵自动倒塌的角墙压个正着,还打破了头,事前却一点预兆也没有。”
金统笑道:“你的第六感看来也会买大开小了。”
淩渡宇在黑暗里摇摇头,道:“后来又经过了几起同类型的事件,我终於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我这种预知危险的异能,只对有生命的物体起感应,但每次‘电光’出现前,或是现在这大货车,我都没有丝毫的预感,所以我敢大胆的说,这一切都不是有生命的物体所为。”
金统皱眉道:“也不一定是这样,可能这生命体的精神层次,远远超出你这特异预感的范畴,所以你难生感应……’说到这里噤口不言,连他自己也为这个得出的推论感到震骇。
那会是甚麽形式的生命?那能令人忽然失去踪影、自愿放弃生命,操纵货车,使他们现在身处的汽车陷入奇异的静止状态,又有一班人为‘他’买命。但为甚麽‘他’不把他们摄走,那不是干脆俐落,而要像现在那般转折,刻下又要把他们带到那里去?
金统心乱如麻
在汽车的黑暗里,一点也感不到货车的移动。
淩渡宇沉默了好一会,严肃地道:“金统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可能对整件事的水落石出,有很大的帮助。”
金统霍然惊醒,迅速答道:“请说!”
淩渡宇正要发问,暮地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
汽车前的挡风玻璃整块粉碎下来,粉未溅飞。
金统惊叫道:“麻醉气!”。
一股浓烈的气味,充斥整个黑暗的空间。
金统侧倒在淩渡宇身上。
淩渡宇知道金统已不省人事,他却不惊反喜,闭上口鼻的呼吸,改以皮肤呼吸,这种技俩,在苦行逾枷上只属小玩意,技精者能入水不死,加上淩渡宇对药物的奇异抗力,淩渡宇有信心可以保持清醒。
他装作晕倒椅上。
黑暗里一时静寂无声。
像过了一个世纪般的长时间后,货车的尾门缓缓升良.几支强烈的电筒光照射入来。
有人在门外发命令道:“将他们抬出来!”
第六章 离奇遭遇
金统和淩渡宇两人在被搜身后,给放在担架上。像重病的人,被运送往某一不知名的地方。淩渡宇不敢张开眼睛,怕给对方发现。
敌人一直默然不语,不过细听足音,最少有十多人在押送他们。
这还不是发难的好时候,他要深入虎穴。
押送的队伍进入了建筑物内,乘搭升降机,停了下来。淩渡宇感到给放在地上。这是一个室内的空间,静得每个人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淩渡宇异乎常人的知感,感到有人正在仔细地观察他。
一把低沉柔和的女子声音道:“这就是‘阿达米亚’要生擒的人,也是‘光神’要的人。”
另一把老人的声音道:“是的,芬妮小姐、‘光神’把他带来给我们。”
芬妮小姐的声音响起道:“‘阿达米亚’吩咐把这人送到‘光神殿’。”
老人问道:“那怎样处置另外这个人?”
芬妮小姐道:“把他留在这里,待‘阿达米亚’吩咐后。再作处理。”这些人说话条理分明,显出一定的教养水准。完全没有狂乱的感觉。
他们究竟是甚麽人?
这个念头还未完,淩渡宇给人抬起,不一会停了下来、升降机门关闭的声音响起,他感到向上升去。升降机停下.门开,又给人抬了出去。
芬妮小姐轻声道:“放他在这里。”
又给放在地上。
跟着是离去的足音,这些人把脚步放到最轻,生恐惊扰了某一个人。远处传来升降机启动的声音,这似乎是离去的唯一通道。
淩渡宇细察空气的流动,感到这是一个庞大的空间。看来这就是‘光神殿’了。光神究竟是何方神圣,难道真是一个神。阿达米亚又是甚麽人?
只有两个人的呼吸。
芬妮小姐的声音响起道:“阿达米亚!光神要的人送来了。”
阿达米亚并不回答,一点反应也没有。
芬妮小姐沉默了一会,温柔地道:“阿达米亚!人送来了。”声调中含有令人震怵的深情。
淩渡宇估计这阿达米亚一定时常都是这样被问而不答,所以芬妮才两次相询。
一把男声响起道:“噢!知道了!”他的声着平和悦耳。很是动听。
阿达米亚忽地道:“为甚麽只发展了左边,而不是右边……为甚麽会是这样?”
淩渡宇心中极是难受,甚麽左左右右,这是甚麽哑谜?难道阿达米亚是个狂人,但他的语气却只像一个哲人在苦思一个难题。
芬妮小姐和淩渡宇一样,不过她却可以发问,大惑不解地道:“甚麽左和右?”
阿达米亚这次答得很快,道:“‘光神’告诉我,真正的我们是在‘右边’,而不是在‘左边’,我们却发展了‘左边’。那是人类最大的错误。噢!这就是那个人!”
淩渡宇感到阿达米亚的眼光在他身上巡游,正想跃起身来发难,阿达米亚又道:“我要去见‘光神’,向它请示。”
淩渡宇嘘了一跳,这光神竟然是个可以谒见的‘神’。难道真如金统所料,是个比人类高级的生命体?又或是异星人?
阿达米亚脚步声逐渐远去。
淩渡宇忍不住把眼帘打开一线,柔和的灯光下,一个金发苗条的女子,背着他站立,身型优美动人。
这是个很大的空间,像个大礼堂,没有任何家私地没有窗户,阿达米亚步音消失的方向,有一道横互的黑色大布幕,透着极度的神秘,光神难道就住在里面,想到这里。淩渡宇好奇心大盛。
“噢!”耳边传来女子的惊呼。
淩渡宇大叫不好,自己一时疏忽,竟然察觉不到芬妮下转头回身,看到自己睁开双目。
他的反应何等迅捷,在芬妮还未叫出声时,整个人借腰力弹起,左手闪电劈出,切中芬妮颈侧的大动脉上,芬妮应手倒下,淩渡宇一手把她抱着,不让她倒跌受伤。
淩渡宇把芬妮的面孔抬高,那是非常秀气的颜容,年纪在二十五六间,像位有文化和艺术气质的大学教师,远多於一个神秘和与掳人谋杀有关的恐怖分子。
淩渡宇没有时间思索,缓缓把芬妮放倒地上,眼睛望向那把整个大堂隔断的垂地大黑幕,他一定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把那叫阿达米亚的男子擒获。
淩渡宇一个箭步标前,来到黑幕的正中。他犹豫了一下,才把幕分开,他估计阿达米亚一定是在帘幕内,可能还有那‘光神’。
眼前的情景令他整个人跳了起来,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所有拟定的行动,一项也用不上来。
没有阿达米亚。
没有光神。
没有任何人。
甚麽也没有。只有一条无穷无尽的通道,秃秃的墙壁,斜斜向上延伸至无限的深处。
淩渡宇呼吸也停止了,脚步不由自主地步人通道里,脚步声在空阔的通道里分外刺耳,活像鬼怪步步缠追。
走了十多步,淩渡宇转身回望,这一看连胆大包天的他也哧得惊叫起来。
黑幕消失不见,身后也是无穷无尽的通道,由低向上伸展过来。
这是甚麽一回事。
这一定是幻象。淩渡宇狂叫一声,上脚踢向身旁的墙壁。跟着是一声惨叫,淩波宇缩回剧痛的右脚,痛楚是那样地真实。墙壁的坚硬是不容置疑的。
淩渡宇挨在通道一边墙壁上,大口地喘气,水泥墙壁的冰冷,令他逐渐平复下来。
看着向左右无限延展的通道,他第一次感到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任何方向感!
这是否另一个宇宙的空间?
过了好一会,淩渡宇收摄心神,大步向前走上去。
通道的寂静使人疯狂,每隔十多码,通迫的顶部腿有一个发亮的光格,昏黄的灯光洒射下未,把通道沐浴在黄色的光晕里。
他不断向前走;通道永无休止地伸延,他完全失去了时间和方向,只知机械化地向前推进。
不断的步行、不断的步声、不断的回音。
有很多濒临死亡又幸而不死的人,都述说走入一条通道里的经验,或者便是这样的一条通道。
在淩渡宇开始怀疑自己经已死去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
另一个淩渡宇蓦然在前方出现。
淩渡宇整个人跳了起来。
面前的淩渡宇也跳了起来
淩渡宇心中一安,这只是一面镜子。但很快便感到不妥当,原来当他踏回实地时,面前另一个淩渡宇仍然跃在在半空。
淩波宇面色煞白,卟!卟!卟一连退后了三步。
面前的淩渡宇缓缓落下,有若电影里的慢镜。一降到地上,这另一个淩渡宇旋转起来,旋转的速度惊人地迅速递增,很快变成一个“人”的陀螺。又像一股龙卷风暴。
更奇异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出现。
打着转的陀螺逐渐失去实体,变成一团光云,逐渐明亮和扩大起来。光晕里若隐若现地化出一个蒙眩的影像,在光云的核心翩翩起舞游走。
淩渡宇瞳孔扩大,全身麻木!完全失去了应变的能力,这不是因为情景太诡异,而是他看到一些深心中最渴望的东西,,一些最美的东西,一种只有存在梦境里的美好事物,成为活生生的现实。
通道消失,变成一个难以界划的奇异空间,充满了柔和的光彩,这光彩并不是静止的.而是顺着光谱由红变紫,又反次序变了回来,一切是那样奇异和美丽。
光晕中的人形逐渐形成人体,愈来愈清晰。
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超乎世间任何美态的女子。
她的双眸像嵌在漆黑夜空中的蓝宝石,赤裸的身体,水晶般丰莹通透,在光云中充满了活力,跳跃飞舞,每一个霎态都是美得无懈可击,没法挑剔。
她的轮廊身形远胜任何画师笔下的维纳斯女神,高贵中带着强烈的诱惑。
淩渡宇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忘记了这是真是假,陷入一片浑饨里。
美女从光晕中走出来,绕着淩渡宇飞舞游走,赤裸的胴体散发着令人目眩的白光,修长的手不断伸向淩渡宇,长而有力的拇趾着地,略一触便弹上半空,作出一个只应天上有的优美姿态。她的动作有时疾若闪电,有时缓若飘羽,极尽美妍之能事,却没有一丝猥亵的意味。
周围的空间开始变化,像天空般那样宽广深邃,慢慢暗黑下来。
漆黑里发亮的美女天仙妙舞,忽隐忽现,在永恒里作出淩渡宇深心中梦寐以求的美态。
美女在黑暗里激起光彩夺目的涟满,洒出一片一片的光雨,洒落在淩渡宇身上和四周的空间。
美女愈来愈有生命力,忽地向淩渡宇游来,一触淩渡宇,又退至深黑的远方,变成一个小光点,光点刹那间变大,第二次接触淩渡宇。
每一次交接都带来震撼淩渡宇心灵的感受,那并非肉体的实质接触,而是一种心灵的连结,他感到美女对他那无尽的爱,那种大海般使人沉溺的“真爱”。
他想哭,却哭不出声。
这种爱,是他一出生后无时无刻不在追求的东西,就算在卓楚媛和艾蓉仙身上也找不到。
人类有一基本的悲哀,就是那种“永感不足”的感觉,即管情侣紧拥在一起,设法把灵欲互相交结,他们仍然只是“孤独”地努力去享受和想像自己私人的感受,再“幻想”对方的感受,就像两个独立的孤岛,各不相干。诗人对明月咏叹,明月自是明月,诗人自是诗人,理想有若水中之月,永不可即。但在这一刻,淩渡宇却真正地无须努力地,享受到和直接感受到“爱情”。
他无需通过任何语言,也感受到对方的爱。
如果世间的爱情像观看那水中之月,这一刻他已把水中之月捞在手心。
美女狂欢地飞跃回旋。宝石般的美眸向他闪射诱人的光芒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