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钦沛扶着醉酒的归庭先在床沿边坐下,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先别动知道吗”
说完,帮归庭脱了外套,又蹲下身替对方脱鞋,随后让对方去床上躺着。盖被子的时候,见对方还睁着迷蒙的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李归庭,能让我亲手伺候的朋友,你可是独一份啊。”
归庭眨了眨眼,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
俞钦沛见他这副与平日完全不一样的模样,心中软的一塌糊涂,“闭上眼,乖。”
夜深了,窗外起了大风。
风吹的窗户呼呼作响。
俞钦沛望着归庭听话的闭上眼,唇角扬起的弧度又深了几分。
他蹲在床头边,双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少年宛如红霞的面容上,闭着眼的少年长睫毛像是羽毛一般,随着一深一浅的呼吸轻轻晃动,柔和了五官中的清冷,也少了几分不近生人的疏离。
他看着少年,沉入思绪,眼神开始放空,“李归庭,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肯定我的人。”
说着,他自嘲一笑,“我从来没跟你说过我家情况吧,我家挺有钱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个继子,俞家的钱跟我没半点关系,那老头精明着呢,别看他待我挺大方,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我不觊觎他公司和财产的份上,我妈也是被他这表面功夫迷了眼,看不破俞家其乐融融背后的假象,还以为老头会顾念夫妻情分,给她留一份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呵”
俞钦沛讥笑了一声,“我妈真是天真的愚蠢,老头要真顾念夫妻情分,怎么会这么多年都没跟她生一个拥有俩人血脉的孩子”
“她也不想想,老头年纪比她大那么多,肯定会比她先蹬腿,没有老头和血脉来维持关系,到时候,她无依无靠,拿什么跟俞家三兄妹争”
“说到俞家三兄妹,心机就更深了。在法律上,继子也享有继承权,老头一把年纪舍不得放权,又没立遗嘱,那三兄妹生怕老头突然蹬腿,我会分他们的家产,就想方设法的打压我、排挤我,俞老三更是以他儿子缺个玩具房为由,找我妈暗示,然后把我赶了出来。”
“说真的,我对俞家的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但他们不信,要不是看在俞家把我养大,老头出手还算大方的份上,我说什么也要从他们身上咬块肉下来。当然,这种想法只占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百分之五十里面,有百分之十是我争不过,毕竟俞家三兄妹都已经在公司站稳脚了,我就算想争也争不了。至于最后百分之四十”
他说到这儿,扩散的瞳孔慢慢聚焦起来,锁定在少年紧闭的双眼上,“如果我说我想让我妈尝尝被人赶出来的滋味,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胸狭窄、心思歹毒”
俞钦沛也就在这种时候才敢放出心底的阴暗面。
他看着呼吸平缓的归庭,看了好半响,才揭过这个话题,又开始说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夜,黏稠的如同墨汁,风雨也渐渐小了。
翌日清晨,归庭从睡梦中醒来,还没睁开眼,便敏锐的察觉到有股滚烫的热气喷洒在他勃颈处,他身体一僵,蓦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完全陌生的场景。
他愣了一下,逐渐恢复意识的脑子快速飞转起来,失去理智前的记忆慢慢回拢,紧绷的身体在意识到身边之人可能是俞钦沛后,才缓缓放松了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才发现整个右边身子似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
他扭过头,一团柔软的黑发进入视线,但见俞钦沛的脑袋枕着他的肩膀,呼吸打在他的颈间,半边身子紧紧地搭在他身上,右手更是牢牢地抱着他的腰,亲密的宛如一对无间的情侣。
面对这样的情况,归庭脸上没有丝毫两个朋友跟情侣一般睡在一起的尴尬,在他看来,俞钦沛就是他自己,跟自己睡一张床有什么,就是肩膀
也不知道俞钦沛就着这个睡姿睡了多久,他整个肩膀乃至手臂都已经没知觉了。
归庭静默了片刻,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俞钦沛”
“嗯”俞钦沛口中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脑袋下意识在归庭的颈窝蹭了一下,随后啪叽了下嘴,继续睡。
“”归庭动作轻柔的把肩膀上的脑袋推开,随即掀开被子坐起身,小心翼翼的拿走压在他身上的手和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拿起椅子上的外套挂在胳膊上,余光扫了眼还在沉睡的人,抬步走了出去。
归庭回去的时候,李母刚起床,看到儿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从外面走进来,惊讶道“阿庭,你昨晚没回来”
“嗯,昨晚跟俞钦沛聊的太晚,就顺势在他那边睡了。”归庭心中也郁闷,他平时不沾酒,知道酒量不会好,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竟然那么差,一杯就倒了。
他跟李母说了一声,便回房洗澡换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