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极为憨沉,等他睁开眼,第一眼先瞧见了杏子黄的帐顶,鼻端有缕药香,转动脑袋打量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彩凤楼后苑的某间厢房里。
外头日影西斜,浓浓花香随风送进浓绿纱窗,绝圣和弃智在外头喁喁细语,像是在商量晚上给他弄什么吃的。
他闭眼聆听了一会,自觉浑身精力充沛,掀开衾被下了床,发现自己两侧胳膊上的伤都缠了布料,想是昏睡期间医工给他包扎的。
绝圣和弃智听到房里动静,忙跑了进来:“师兄,你醒了?”
两人脸上仍有浓浓的愧色,蔺承佑打量二人神色,若无其事笑道:“这一觉睡得够舒服的。什么时辰了,别告诉我我睡了一天。”
“都快酉时了。”绝圣凑近察看师兄的伤口,弃智端了茶盅过来,踮脚让师兄喝茶。
两人看师兄精神奕奕,心里多少好过了一点,“医工说师兄累坏了,叫我们别叫你。”
蔺承佑低头就着弃智的手喝了口茶,摸摸二人的脑袋:“你们睡没睡?白日吃的什么?”
“我们也睡了。滕娘子叫霍丘到外头买了羹汤和胡饼分给大家吃,我们吃了东西,睡到下午才醒。”两人一边说,一边摸摸自己蓬乱的头发。
蔺承佑整理衣冠的动作一顿,想起脖颈上还沾着滕玉意的口水,心里顿时不自在起来,心虚地瞟了绝圣和弃智一眼,师弟们眼波清澈,也正好奇地望着他。
他定了定神,好在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众人都失去了神智,料着没人看见那一幕,正所谓天知,地知,他知,滕玉意知。
“滕娘子还没走么?”他装作不经意问。
“滕娘子也累坏了,在前头说着说着话就睡着了,被萼大娘她们抬到后苑,听说才刚醒。”
蔺承佑摸了摸下颌那一块,越试图不在意,就越觉得那地方烫得慌,末了干脆说:“你们让人送点水来,我再好好净净手面。”
好好洗漱一番,蔺承佑换了件干净的绯色锦袍,精神抖擞带着绝圣和弃智往前楼去,边走边问:“彭玉桂的屍首移到前楼去了?”
绝圣黯然点点头:“毕竟是要犯,屍首被大理寺的官员看管起来了,我怕长明灯熄灭,拜托严司直和见天道长帮着看守。”
蔺承佑脚步一顿:“去看看。对了,我这一睡,也不知道几位道长恢复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