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家世子有件要事想同滕娘子打听,请杜娘子帮着遮掩一二,万一有人打听滕娘子的下落,只说滕娘子去临水斋取定好的首饰好了,还说临水斋的掌柜也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杜娘子不必有所顾虑。
杜庭兰姐弟同蔺承佑打过几回交道,知道此人是蔺承佑的心腹,哪怕满心疑惑,也只好应了。
为了让自己返回时显得更自然,姐弟俩就顺手买了些玉尖面,回到菊霜斋分发给同窗们,不一会同窗们也坐不住了,纷纷相约离开。
杜绍棠勉强又捱了半个时辰,眼看楼里没几个人了,便说:“阿姐,今晚这样热闹,老坐着有什么意思,我们也去逛逛吧。”
非要拉着姐姐出楼。
一到了外头杜绍棠就活跃起来了,到河边放了许愿灯,又拽着姐姐闲逛起来,杜庭兰一面走一面找寻滕玉意,可惜一直走到临水斋都没消息。
姐弟俩只好又沿着原路返回,半路遇到胡人耍寻橦,那胡人锦衣朱裤,兀自在半空中的一根长绳上纵跃腾跳,那灵巧的身形堪比猿猴,杜绍棠年纪小贪玩,顿时来了兴致,拖着姐姐近前观看,碰巧有位老媪抱着孙子从人堆里出来,迎面撞上杜绍棠,老媪来不及抽脚,被杜绍棠重重踩了一脚。
杜绍棠吓得后退几步。
杜庭兰一愣,忙伸臂扶住老媪。
杜绍棠很快稳住身形:“老夫人,没事吧?”
老媪青襦素裙,头上连根木钗都无,怀里的孙子抱着个破旧的拨浪鼓,也是一身粗布衣裳。
老媪不提防被人踩了脚,自是一肚子火,待要大啐几句,才发现踩自己的是一个衣饰华贵的小郎君,再看扶着自己的小娘子,也是通身贵气,心知对方非富即贵,硬生生把那句“是不是没长眼睛”给咽了回去。
啐是不敢啐了,面上却没什么好气,老媪推开杜庭兰的手,一瘸一拐抱着孙子走到一边,大声呼痛道:“唉哟唉哟,疼煞老身了。”
她这一喊,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杜绍棠慌了神,这妇人年事已高,他这一脚下去,该不会踩断了对方的趾骨吧。
杜庭兰脸上也火辣辣的,好在头上戴着帷帽,不至於被太多人围观,忙示意弟弟道歉,自己则扶住老媪,一个劲地温声宽慰:“舍弟冒冒失失的,老夫人莫恼,这附近就有医馆,我们陪您去瞧一瞧。”
杜绍棠躬身深深一揖,赧然道:“对不住,都怪晚辈莽撞。”
老媪刁钻归刁钻,心眼却不算很坏,想了想,对方原本可以不予理会,只因教养好才留下来好言好语赔礼道歉,听了姐弟俩这软声软语的几句话,肚子里的气早就消得差不多了。再说脚上本无大碍,真要到了医馆,说不定医工连瓶药水都懒得拿,於是粗声粗气地说:“用不着。这位小郎君,你看着瘦瘦弱弱的,踩人的力气倒是够大的,老身这脚面怕是要肿好几天了。”
杜庭兰自是过意不去,看老媪说死不肯去医馆,只好取出一个小钱袋,把里头的几缗钱给了老媪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