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他的掌心拢到她的手臂上,却不动。
是不能再动。
她毫无预兆地烦躁起来,不安地用手指搅着他纯棉衬衫的纽扣,手指循着两粒纽扣的缝隙,往里钻,钻不进去,像在反抗什么似的,愈加不满。
手指在纽扣缝隙搅着,一点点熬干他喉咙里的水分。
他抬高背脊,慢慢地,单手解开了纽扣。
女孩子的手指溜进来,在他身上寻找要的地方。沈策身上的热浪被引高了,一遍遍冲刷着两人之间的一道墙。
少年时搂在身前,十指相扣摇骰盅都不会有杂念,那时是要哄她高兴。可现在,男人的身体开始辨识怀里的女人。
住在小楼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楼上楼下的安静相通,连地下车库的寂静也要渗上来,催烧着这一把野火。
他手够到茶几上,想找遥控器,取消静音。需要声音来灭火。
遥控器被他一拨,重重掉落,怦地一声响。
她在梦中被重响吓到,搭在他腰上的手指掐下来,恰是在野火上浇下一泼油。
沈策终是低头,微微张唇,碰到了她的上唇。感觉到她上唇震动的一刹,窒息感袭上心头。两人都僵持住,唇下的她像是在思考,这是在干什么。
柔软、烘热的触感粘住他。
他忽然像被无数的错觉缠住,背脊时冷时热,仿似见到漫天火光,狂风下火把的影子压迫着,有一种四面楚歌的凄凉感。
昭昭学着他,轻抿他的下唇,软软的压迫感,粘住他。
他从未想过自己亲一个女孩会这么有耐心,他缓缓从她的人中摩抆而过,也移到她的下唇。这回是完全张开唇,和她互相吮住对方的嘴唇。
掌心在她的手臂上,不厌其烦地来回抚摸着。
***
到澳门后,沈策安排了十几辆车在码头上送从香港过来的宾客去酒店,包括昭昭的两个表姐。
昭昭目送表姐离开,上了沈策的车,跟他去沈家。
车驶离码头,没多会儿,昭昭瞥见经过的渔人码头指示牌,扭头回来:「是歌里的那个渔人码头吗?」
身边坐着的男人,正把休闲西装脱下,像是没领会她的话。
前面司机笑着说:「不是的,沈小姐。歌里是愚人码头,愚昧的愚。」
昭昭恍然,是自己记错了。
在陌生人面前犯错,多少有些懊恼,偏沈策还全程都在听着。午后的日光从玻璃外照进来,在他短发和鼻梁上打了光似的,光里的人还在用目光揶揄她。
「那首歌,挺好听的。」她想把这一段揭过去。
沈策点点头。
方才感谢他不取笑自己,他就开了口:「你倒是忍得住,不问昨晚。」
昭昭心跳了一跳。
从沈策的语气里也听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妥。昭昭细细把昨夜残存的记忆重新过了一遍,约莫勾勒出自己撒娇要水喝,人家尽心尽力照顾,被自己摸手的不好片段。车内太静,她不想让司机听到,往沈策那边倾了倾:「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先道歉。」
沈策偏头,看过来一眼。
昭昭本来是在耳语,两人脸对脸,更不好说了。
她控制着音量,诚恳地说:「过去在家里和哥哥们都很亲,习惯了。妈妈也常说我和哥哥全都没大没小。」
昭昭见他不语,又说:「我是真拿你当哥哥,喝酒胡闹的事,千万别当真。」
沈策一低头,气息压到她眉间,欲要说些什么,还是收住了。
昭昭心中惴惴。
「和你聊两句,是想拉近感情,」他终於说,「小时候你对我随便得多,现在没说几句,就要道歉。」
她被他说得内疚,爲了今天刻意的疏远:「主要好几年没见。」
沈策坐直身子,让司机开了音乐。
「昨晚喂你水喝,你洒到我身上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着,「所以才想逗逗你。」
昭昭心立刻松快了。
车开了会儿进了两扇敞开的铁门,到了沈家。
沈策本想她是初次来,想让她在大门内下车,两人一道从草坪步行过去。昭昭想着姐姐已经到了一日,肯定着急等着自己,就没下车。未料车经过草坪时,还是被两个孩子拦下来了,隔着敞开的车窗,男孩子探头进来,笑着叫「小舅舅,」乌溜溜的眼睛转到沈昭昭脸上,亮了几度,「是小舅妈吗?」
昭昭忙说:「不是。」
他在她之后,也说:「是小姨。」
男孩子嘴角一垮,有多次期盼落空的苦闷。
但很快,就对昭昭挥挥手,算是招呼。
因爲婚宴是下周,沈家大部分人还没到,整栋楼都很静。
一楼的大厅仅有几个年轻女孩在打扫着。
沈策安排她住在二楼,姐姐就在她的隔壁。两人到门外时,姐姐房门是敞开的,是爲了等她,听到他们说话姐姐跑出来,抱住昭昭时,对沈策礼貌地笑笑:「反正我不和妈一起,咱俩几百年见不到一次,还是叫你沈策吧?」
沈策不以爲意,点了头。
自己纠结了几天的称呼,到姐姐这里完全一句话的事。难怪他要说自己小时候更亲近随便。昭昭参照姐姐,反思自己这两日行径,更觉早晨疏远是自己的问题。
看人家多坦荡,是自己草木皆兵了。
「你们聊,」他走前,手在昭昭后肩轻拍了一下,「晚饭我不在,要很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