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长十尺的火焰从她的指间「呼」一声射了出去,冰淇淋开始融化,冒着泡泡,最好沸腾,直到除了冒烟的纸盒外,什麽都不剩。
爱兰将冒着烟的手指头塞进口中,吸得啧啧作响。「完美!」
她的得意被战败感所取代,将避邪物抛到远端的墙边,当它掉下来在沙发上的靠垫间消失时,才感到一股小小的满足感。
「控制你的脾气,亲爱的。」一个嘲弄的男性声音轻斥道。
爱兰猛然转身,发现电梯上来的时候,正好让杰登看到她在发脾气的样子。这是两天来的第二次了,她羞惭地提醒自己。
「我---嗯---我没有办法把钩子扣回去。」看到麦克跟在杰登身后进来,她不高明的扯谎道。
就算麦克发现经过昨晚的风波后,她还住在这儿,他还是用一种同情的微笑将他的惊讶掩饰得很好。
杰登十分兴奋的样子,用一种她不曾见过的轻快步伐大踏步地走着。她痛苦而温暖地想着自己也许该为他的改变负责。
他将她的双手握在他的手中。「我带麦克来体验一下我昨晚的经验。」
爱兰混沌的脑子已经完全忘了在实验室里的事,只记得杰登的舌尖懒懒的停在她的唇上的感觉。「我不---不---」
「别谦虚了。」他说道。「我只是要让麦克看看你的能力。」
轮到麦克扬起眉毛了。「好了,杰登,她是个可人的女孩,可是连我都不曾相信过她真的有什麽超能力。我是个律师,不是白痴。」
杰登诱人的微笑几乎要将爱兰的骨头都给融化了,他的拇指轻柔地抚着爱兰的手。「别害羞,爱兰。一点简单的东西就好了,把你自己变不见,或是让烟灰缸浮在空中。」
爱兰缩回手,向后退到沙发那儿,喃喃地念着咒语,任何的咒语。
「可爱。」麦克冷冷的说道。「但实在没什麽新意。」
爱兰被杰登的浴袍下摆给绊住,膝盖后头撞到了沙发的边缘,她立刻坐了下去,乘机伸手在椅垫下寻找翡翠避邪物的踪迹。
杰登警告地瞪了麦克一眼。「她才受过很大的惊吓,给她一点时间镇定下来。」
麦克自己都快要失去耐性了。「噢,你为什麽不停止折磨这个女孩?那就像是踢一只无助的小猫一样。你真该感到羞耻!」
害怕他们真会为了她而打起来,爱兰喊道:「龙的鳞片,狼的牙齿!」
两个男人都转头盯着她的表演,她疯狂地坐在椅垫之间,指尖不断地扒着。要是她能在找到避邪物之前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蝾螈的眼睛和青蛙的脚趾。」她故意压低声音,制造出一种和她所念的东西没有关系的沙哑效果。「蝙蝠的毛和猪的舌头!」受到杰登眼中光芒的鼓舞,她的头向后一甩,一头卷发在背后披泻而下,空着的那只手在空中优雅地挥舞。
「着魔了。」杰登喃喃道。
麦克转着眼珠子。
爱兰的手指碰到翡翠避邪物的链子时,发出了胜利和挫折感交织的低吟声。她开始陷入自己所念的子句里。「蜥蜴的脚和小猫头鹰的翅膀,狒狒的血和---小猪的…………」
她最后一次在靠垫里一捞,声音随着动作而提高。她没有办法忍受杰登期待的笑容变成如他对他母亲那样的冷笑。「猪的鼻子和羊的---」她的手指拂过避邪物光滑的表面,抓住它发出一声高叫---「胆汁!」
电梯的门开了,上一刻史文还站在那里,脸上是愉快的茫然表情,下一刻就变成了一头毛茸茸的金羊,站在那儿瞬着自己的胡子。
爱兰倒抽了一口气,麦克惊讶的叫声被杰登胜利的呼声盖了过去。
杰登拍着他朋友的肩膀,几乎把他打倒在地。「你在瞪着什麽?难道你从来没有看过戴着太阳眼镜的羊吗?」
麦克跌坐在椅子上,古铜色的皮肤变得铁青。看到史文走到壁炉前,开始大嚼一盆羊齿植物,爱兰退缩了一下。她呻吟了一声,把脸埋进沙发的椅垫下,真希望自己可以就此消失。自从她曾经不小心用调出来的爱情迷药把她母亲的一个情夫给毒病后,她就再没有对自己的失败感到如此悲惨了。那个男人后来痊癒了,但是她母亲着着实实地念了她一顿,害她耳朵嗡了好几天。
「爱兰?」
她在悲惨中听见杰登温柔的询问,假如她不回答的话,他也许就会走开,让她一个人怨恨自己到死。某种又湿又滑的东西轻触着她的手臂,她抬起头来,发现是史文的鼻子。
「噢,史文!我做了什麽?」她双手抱住那头羊,把脸埋进它的毛里。
「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表演,也许麦克需要比史文更长的时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杰登认真的语气使得爱兰几乎哭了起来。
她偷瞄了一下他的眼睛,它们闪着邪恶的光芒。「你不气我把你的保镖变成一头羊?」她低声说道。
「你可以再把他变回来的,不是吗?」
史文抗议地摇着它一身的金毛,杰登和善地拍拍它,它就走过去顶卧室的房门。
爱兰用力捏紧翡翠坠子,直到它陷入她的肉。「我想我可以。」
杰登耸耸肩,不经意的动作更突显出他的夹克和肩膀美好的曲线。「要是不行的话,我们可以把它绑在广场的铁栏杆上,想想看,这样一来,蓝氏企业可以省下多少修割草坪的费用。」
「天啊,我真的很抱歉。」爱兰叫道,将脸埋进手里。
杰登不得不用指关节挑起她的脸,让她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他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下巴的线条。「我才是该说抱歉的人,你不是什麽三流的魔术师,我不该要求你表演的,但是既然麦克得为晚上的晚会做最后的准备,我觉得他应该要知道一切。」
「今天晚上?」爱兰重复道,她的懊恼被一种不祥的预感所取代。
杰登开始在地毯上踱步,轻易地又扮演起控制一个人命运的角色。「我已经订好了广场饭店的宴会厅,作为表扬爱兰的场所。我想过要在这里举行,但后来一想,在中立地方和我们的敌人碰面会比较好,你同意吗,麦克?」
「中立的地方?」麦克喃喃道,他茫然点头的样子显示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同意的是什麽事情,史文对窗帘失去了兴趣,踱回来嚼着麦克的裤脚。
「我会有危险吗?」爱兰问道,她对受到赞美的渴望被另一种恐惧所取代了。虽然已经离过去有三百年之久,那种控诉的丑恶叫嚣还停留在她的记忆中。
「除非媒体愿意相信你的能力是真的。」杰登一只脚跪下来,双手握住她的手。「他们也许不会把你绑在时代广场的柱子上,但人们的确对他们无法解释的事情抱着比较狭窄的胸襟。」
「女巫不该存在的。」爱兰喃喃道。
他捏紧她的手,「你可以下半生都躲在紧锁的门后,害怕接电话,每次背后响起脚步声时,都要回头看一下。」从他眼中的阴影,爱兰知道他是因自己凄凉的经历有感而发的。「要是他们嗅到了任何的悲惨故事或丑闻,一定会追到天涯海角逮到你的。」
「那是为什麽?」爱兰抽回手,无法忍受另一次的背叛,「为什麽你要把我丢给他们?」
「我没有,我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下午在一场记者会上宣布我的晚会,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期待了。今晚我将宣布你是我们比赛的优胜者,为你的好运举杯庆祝。然后我要开他们一点小玩笑。」
「什麽…………」爱兰问道,没看出他的用意。
杰登站直身子,换上一脸不屑的表情。「告诉他们你是割狡猾的小骗子,只是想从世上最有钱的男人那里骗取一百万美金。」
听到他冷酷的话,爱兰退缩了,害怕自己又跌入另一个噩梦中。但他立刻又咧嘴一笑,「你还不懂吗?爱兰?他们不会认为你是女巫,而会以为我被骗了。我宁愿让他们认为我上了你当。,也不愿冒险暴露你独特的才能。」
爱兰知道杰登的让步对他的自尊心来说是多大的牺牲,然而他做这种决定并没有要求任何的回报---甚至没有要求她说出她的过去。她心中的不忍增加了,把翡翠坠子的链子捏成一团,希望自己能告诉他全部的真相。
「噢,他们会要求做几个访问,拍几张照片。」杰登继续道。「他们甚至会追踪你几天。但是之后,某些更耸动的丑闻就会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你就自由了。」他的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可以把过去的包袱丢弃,开始新的生活。」
「我没有带任何包袱来。」爱兰喃喃道。「我没有时间打包。」
「天啊,你真是聪明。」麦克低声说道,眼睛的焦距慢慢恢复正常了。「你给了他们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其实是什麽也没有。」
「一点也没错。」杰登答道。
麦克将裤脚扯离史文的嘴,站了起来。「而你打算今晚就这麽做!」
「我认为你会欣赏这个计划的。」杰登说道,一脸沾沾自喜的样子。「而且想想看,你还曾说过我没想像力。」
「今天晚上为什麽这麽特别?」
杰登的眼睛露出顽皮的光芒。「爱兰,你真是令我失望!你难道不知道今晚是狼人嚎月,女巫乘着扫帚飞向月亮的夜晚吗?今天是十月三十一号。」杰登的声音变成一种模糊的低语,令她的背脊发凉,「是万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