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兰的心涌起了一阵欣喜与骄傲之情。
「很快,她就会成为你的寡妇了。」李奈特哼道。「要是你不把魔术师交出来的话。」
「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离开纽约时的那个傻气的小男孩了,你当然不会以为我会笨到把它带在身上。」
「我已经搜刮过印第安人的身了,知道东西不在他那儿,那麽就只剩下你和我宝贵的女儿了。而你要是不告诉我它在哪儿,我向你保证,在今夜结束以前,她就会求着告诉我了。噢,我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兄弟,」李奈特轻声道。「你永远都不要低估了圣句的力量。」
圣经掉落到地上,一把霰弹短枪的枪口冒了出来。没有时间警告杰登,也没有时间尖叫,口动扳机的声音刺激着她的耳膜,她立刻用头去撞李奈特的手腕。
他的痛苦的叫声立刻就被爱兰耳畔响起的枪声掩盖住。她靠在门上,双手抱头,无力地想止住脑袋里嗡嗡作响的声音。杰登被冲力撞倒在地,嘴唇无声地咒骂着。离他刚才所站的地方的几寸远的地板上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发现自己的听力已经恢复后,爱兰挣扎着走向他,用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但是现在不是解枪和火石之间的时候,也没时间去捡杰登被震掉在角落离的自动枪了,更没有时间去取魔术师当做武器。
门被撞开,一群人冲进来。李奈特看着这一幕,受伤的那双手举在胸前,嘴巴冷冷地抿成了一条线。五个男人把她从杰登身边拖走,而她知道他会放手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怕她的手被扯断。
「爱兰!」当他们用一段麻绳把他的双手绑在身后时,他叫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在殷格索毫不放松的掌握中,她向后一甩头,痛苦地瞥了他一眼。「星期五?星期六?」
「不!是几号?」
她的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她摇摇头,努力想要挥开过去的一种回声。杰登大笑的声音正在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今晚正是狼人嚎月、女巫骑着扫帚飞向天际的日子吗?
「今天是十月三十一日!」她叫道。「万圣节的前夕!」
他全身被恐惧紧紧揪住,然后又立刻镇定下来,令爱兰直冷到骨子离。
他甚至不愿意和爱兰的视线相遇,就被带过一脸伪善的李奈特身边,推入等在楼梯底下的群众手里。
群众聚集在他们身边,把他们推向林子里。一张张流露出恨意的脸对着爱兰,她向后一退,却只撞在殷格索警长魁梧的胸前。他的手指掐入了她被绑起来的手腕,把她推向麦克,后者也被制革工人推着往前走。
「甜心,」麦克低声道。「我本来是希望我们能在比较愉快的情况下相见的。」
「我也是。」爱兰道,疯狂地扭头想看杰登。
当她被推进林子里时,她瞥见他挺得直直的背影,但他连一次也没回头看她。
黑色的身影在火把的火光照射下起起伏伏,有些人想掩饰自己的身份,就如一个从旁边走过去的人,他们的斗篷在脚踝旁飞扬,帽子压得低低的,以遮住他们的五官。其他如哈小姐等人,则毫不假掩饰地表现出他们的敌意。
群众们涌进林子,来到一片空地上。此时,每个人突然全都安静下来,只剩下沙沙的脚步声和头顶上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
一座比没有月亮天空更黑的绞刑台矗立在空地上,横梁上垂下来的绳结在风中飞扬。
爱兰的四肢恐怖地麻木起来,她几乎已经听见了李奈特对波士顿保安官所说的悲惨故事。我尽全力想从群众手中救出那个可怜的孩子,他会如此说道,用他裹了纱布的手拭着泪水。郭先生会真正感到难过地摇摇头,赫先生的鼻子则会抽动,赞同这是一个值得同情的故事丑陋的结局。
绞刑台上甚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在行刑完后,堆在底下的木材将会被点燃,直冲上天空的火焰将会完全地吞没魏爱兰。
杰登毫不犹豫地随着李奈特走上绞刑台,金色的头发在火炬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双手在捆绑下一副放松的样子。
或是合伙人。
一阵愤怒席卷了爱兰,遣走令人麻木的恐惧。
「把女巫带上来,警长。」李奈特叫道。
殷格索将她拖上绞架时,爱兰的头一直都是抬得高高的。
李奈特低头对着她微笑。「让她先目睹她魔鬼情人的死亡。」
爱兰痛苦的呼喊被人群的欢呼淹没了,她挣扎着想挣脱殷格索的掌握时,杰登只能在绞架上无助的看着。他想叫她住手,以免坏了所有的事,但是他不敢。因此他只有别开脸,看着从头上垂下来的绳结。
爱兰被压制下来后,亚瑟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指着杰登。「我们先吊死这个陌生人,因为他召唤了魔鬼来残害我们。今晚我们将亲眼目睹他下地狱去见他的主人。」
群众大声地附和。杰登打了个呵欠。
他故意表现出来的无动於衷引得亚瑟怒火冲天。「你还有什麽话要说的吗,魔术师?」亚瑟正在引诱爱兰和杰登上钩,那个畜生正等着她说出魔术师的下落,好救她丈夫的性命。但是他并不知道蓝杰登的妻子十分的顽强,至少杰登祈祷她是如此。
不愿让亚瑟再说些什麽,他上前一步,所表现出来的冷静足以让他统治一个现代的王国。即使双手被缚,他所散发出来的威胁感还是令群众忍不住后退。
他的语气中带着尖锐的讽刺意味。「葛洛斯特的善良的村民们,我的确有话要说,」他停下来清了一下喉咙。「如果你们今天晚上吊死魏爱兰,你们就吊死了一个无辜的女孩。是我引诱她的,她别无选择,只能屈从我。」
群众发出了惊讶的叫声。杰登感觉到爱兰吓坏了的眼神盯着他,但他不看她。
亚瑟用几乎可以杀人的眼光瞪着他,抬起手要大家安静下来。「当心这个恶棍的法术!他只想救他的女人!」
群众安静下来,但这次他们的目光紧盯着杰登,不是亚瑟。他大胆地走到绞架的边缘,直视着想救他的女人。
群众是如此的安静,以至於他沙哑的声音传到了空地上的每一个角落里。他们似乎都听出他所说的都是出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从第一眼看到魏爱兰起,我就知道自己---要得到她。她一直都奋力地保持自己的清白。」他的嘴角浮起了一道疲倦的微笑。「因此我只好施下咒语来诱惑她。当她想把我赶走,唾弃我的慾念时,我控制了她的思想,在她身上施以黑暗的法术,直到她无力抵抗。我向你们发誓,她是无辜的。即使到现在,她都还不记得我所做裹的事。」
爱兰低下头,睫毛上挂着泪珠。杰登知道她清楚地记得他在她身上所做过的事。
「马上吊死他!」殷格索叫道。「正如我们所害怕的,他正是那侵袭女人的魔鬼,打算生养出更多的女巫。在他们毁了我们以前,把他们三个人全都吊死!」
制革工人押着麦克冲上绞刑台时,杰登咒骂出声。这并不在他原先计划的范围之内。
「不!」一个穿着长大衣的男人穿过人群,走到爱兰身边。
杰登不知道这人的出现是好是坏,但从亚瑟的诅咒声和爱兰眼中希望的火花来看,他怀疑是前者。
那男人把帽子往后一推,露出了坚毅而饱受风霜的脸。「假如这个男巫说的是真的,那麽我的继女就是无辜的。她不是女巫,只是这个魔术师慾望下的牺牲品。她和哈小姐或布杰蒂一样,都不是撒旦的使徒。假如她必须被吊死,那其他人岂不都该被吊死?」
一个年轻女孩昏倒在她母亲里,杰登猜她就是那个布杰蒂。
「我根本不认识他。」他轻声说道。「在今晚以前,我根本没看过这个人。」
杰登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该感到庆幸爱兰懂得他的暗示,但她的否认却伤得比他想像得还深。麦克用被缚起来的手碰了他的背后。
亚瑟走下台阶,推开莫斯,抓住爱兰的肩头用力摇晃。「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麽吗?」
她的喉头一阵哽咽。「我不记得他了,牧师,我真的不记得了!我的头痛得要命。」
他的嘴角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刀子,割断了捆绑她的绳索,「那就证明你的清白,孩子。跟着我诅咒他的灵魂永远下地狱去。」
李奈特转身走上台阶,爱兰跟在他身边,双手拉着裙摆。制革工人逼近他,但杰登挣脱了,自己走到绳结下面。
当爱兰走近他时,杰登几乎可以感觉到她身上的热度,嗅到她的香气,他闭上眼睛一会儿,以免自己失控将脸埋进她的秀发里。
群众全都屏气凝神,着迷地看着黑发美女面对高大的金发魔术师。亚瑟拉过绳结,塞进爱兰的手中。
杰登的头向前倾,彷佛等着被加冕。
「现在,女儿,」亚瑟低声道,正好让杰登能听得见。「做了我就饶你一命。我们可以拿了魔术师回到未来,你将继承他的每一分钱,我们一起统治整个纽约。我们将创造出一个女巫和魔术师的朝代,就你和我。」
爱兰踮起脚尖,将绳结套上杰登的脖子。群众中响起一片叹息声。
杰登微笑着低头看着爱兰的眼睛。「你可以答应一个将死之人的最后的要求吗,魏小姐?给这个可怜人一个吻,让他带往没有你的未来?」
在亚瑟介入他们之间以前,杰登已经低下头用自己的唇压在她的唇上,最后一次提醒她它有多美妙。爱兰眼眶涌出了泪水,冲下绞刑台,投进她继父张开等着的臂弯中。
制革工人把另一个绳结套上麦克的头。「嘿!」麦克叫道。「我也可以有最后的一个要求吗?」
群众聚集在绞架下方,挥舞着拳头,要女巫的血。爱兰的继父脱下外套,裹住她下垂的肩膀。杰登看着他们消失在林子里,他的妻子窍小的手挽着她继父的臂弯。她走了以后,他闭上眼睛,直到不再哭泣后才再度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