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桑子没在病房待多久, 平复好情绪, 从病房出来, 看见向天阔在外面长椅上坐着, 似乎一直在等她。
“向队。”夏桑子走过去, 主动开口, “我想跟您聊聊。”
向天阔起身:“行,一起吃个早饭?”
“那去医院食堂吧。”
“可以,你带路。”
从病房到食堂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夏桑子接了三通电话。
孟父孟母人在国外,现在在回国的飞机上,直接到澜市,两家的老太太急得不行,孟行悠和迟砚都回了大院陪着老人, 夏桑子捡好的把情况说了一遍,给老人吃了颗定心丸。
抚了好几分钟,挂电话前,孟行悠接过来, 听声音估计也哭过:“夏桑姐, 我下午过去, 我哥真的没事吗?”
夏桑子说:“没事,叔叔阿姨他们晚上就到, 你在家陪着奶奶他们, 要是咱们都不在, 他们心里没着没落的, 更不是味儿。”
“好吧。”
孟行悠心里着急,可夏桑子说得也有道理,缓过神来,她想说点什么安慰安慰她,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寡淡无味,最后作罢,只说了声:“我哥身体底子好,不会有事的。”
夏桑子“嗯”了一声,平时她还能说上两句逞强的话,今天实在没心情,草草把电话挂了。
这个点食堂人还没不多,夏桑子没什么胃口,买了一杯热牛奶,跟向天阔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可现在一句话也憋不住,连铺垫都懒得铺,开门见山地问:“向队,我想知道我能知道的那个部分,孟行舟怎么受的伤?”
“潜伏任务,有个贩毒团伙,我们盯了快一年,最近半个月找到了突破口。”
夏桑子一怔,感觉这跟孟行舟说的什么演练完全对不上号:“他走之前,跟我说是军区演练,要半个月。”
“他没说谎。”向天阔对着面也食之无味,放下筷子,详细说道,“这任务的事情,我之前跟他提过,原本安排的狙击手,在任务中牺牲了,需要人去补位。”
牺牲二字,听得夏桑子心头一颤,哪怕她知道这个不是孟行舟,也免不了一阵心悸。
“不是强制性的,全凭他的个人意愿,任务还在进行中,要找机会把新的狙击手送进去也需要时机。”
“他当时就接下来了?”
“没有,他估计顾虑到你,没有答应。”说到这,向天阔看了她一眼,没头没尾说,“他后来答应,估计也是因为你。”
“什么意思?”
向天阔没再多说,接着之前的话题:“演练快结束的时候,接到上面指令,说时机合适可以送人进去,孟行舟就出发了。任务不是我在带队,具体情况我也不能跟你详细说,他的伤是撤离的时候,被那帮毒贩子打的。”
“这小子够狠,中弹了还端了对方五个人,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的,直升机到的时候,把他拖上飞机人已经昏迷了,手上还握着手/雷,估计琢磨着最坏情况……”
向天阔平时跟大老爷们说话说惯了,一不留神多说了些,他正要改口,夏桑子却把他的接上:“他是想同归于尽,也不要做俘虏。”
“他这次立了大功,上面的人盯这个团伙很久了,这次一锅端,孟行舟这小子是个大功臣,那个团伙头目就是被他给狙的。”
向天阔说完,夏桑子也没什么反应,他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这个大老粗,真不适合来做小姑娘的思想工作。
夏桑子回过神来,淡笑了声:“谢谢向叔叔。”
“你这孩子,客气什么。”
“于公你不能跟我说这么多的,违反部队纪律,是我情绪过激,让你破了例。”
这话没毛病,可向天阔听着总不是味,或者说,夏桑子现在这样冷静,反而让人不安心。
“你们家老爷子,前阵子跟我聊过,想调孟行舟回元城军区。”
这几年,向天阔也算是看着两个人年轻人过来的,常年异地也是不容易,难得多说两句:“孟行舟现在调回去,发展也不错,你们考虑考虑。”
夏桑子点点头,没说一个字,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
晚上孟家父母到医院的时候,孟行舟还没醒过来。
孟母担心夏桑子胡思乱想,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话,后来夏桑子没哭,她反而哭起来。
“当初他要考军校,我就不乐意,可小舟他跟我的关系你也知道,太僵了,你看今天闹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夏桑子轻拍孟母的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轻声安抚:“阿姨,没事的,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孟母擦掉眼泪,握住夏桑子的手,眼眶红着,好言好语地劝:“桑子,你跟小舟商量商量,咱们回元城吧,我和他爸真是受不了,这回躲过一劫,下回呢,下下回呢,我真受不了,你们回来吧,回家安生待着过日子。”
这话夏桑子听着也不是滋味,她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姨,我没有办法替他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