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作家真辛苦5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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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莉迪亚没什么区别?

班纳特先生确实说过这句话, 那时的玛丽还没搬出朗伯恩。道出这话的父亲, 似乎也是坐在椅子上拿着报纸,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老实说,玛丽是真的看不懂爸爸这个人。

说他糊涂吧,身为南方乡绅, 班纳特先生将朗伯恩这个地方经营的有模有样, 她们一家自然是比不上真正的有钱人,但活的也算是吃喝不愁、衣食无忧。更别提爸爸平时看人待物向来精准, 遇到什么事都比别人来的冷静。

然而要说他聪明, 聪明的父亲和丈夫会轻易嘲讽揶揄自己的妻女, 拿她们当乐子吗?特别是在明明断定自己的女儿们不太靠谱,却管也不管,放任她们胡乱疯长——说玛丽和莉迪亚相像,无非是因为当时两个姑娘一个满脑子推理小说, 一个满脑子的恋爱幻想, 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罢了。

如今再提类似的话, 玛丽一凛, 一时间竟然摸不透爸爸是在单纯嘲讽她, 还是另有深意。

她只得苦笑一声:“莉迪亚现在变得很好了, 好多贵族太太都喜欢她的服装设计稿,要不是开个服装店花费太多、在伦敦按照她的身份也不适合, 假以时日,莉迪亚肯定比我富有。”

班纳特先生一哂:“你认为我说这话是在埋汰莉迪亚吗,玛丽?”

不是埋汰莉迪亚, 就是在埋汰她嘛。

就算是亲生父亲,嘲讽直接怼在脸上,玛丽还是有些无言:“我是做不到像简和伊丽莎白那样讨人喜欢。”

“别怪我偏心。”

听懂了玛丽的潜台词,班纳特先生坦然地说:“我最爱伊丽莎白,和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而是因为莉齐的性格最不像你们的母亲。”

玛丽:“……”

班纳特先生:“而你,玛丽,还有莉迪亚,同样的不讲道理,同样的自以为是,表面上完全是两路人,其实就数你们两个最像你的母亲。脾气太像,所以从小水火不相容,谁也不肯让着谁。”

说着班纳特先生笑了起来。

“正因如此,我最爱看你和莉迪亚吵架,”他煞有介事地总结道,“明明是半斤八两,而一个半斤瞧不起八两,一个八两讨厌半斤的场面当真有趣的很。唯一的区别是,莉迪亚是幻想派。”

因为班纳特先生的形容太生动形象了,玛丽根本无法反驳。

脾气越是相像的人越是难以相互理解。特别是在两个人寸步不让又相互看不起的前提下。穿越之前读《傲慢与偏见》的原著,玛丽也曾经想过要是早早纠正莉迪亚的性格就好了。

但当她面对着真实存在的莉迪亚时,改变一个人的行为想法,岂是那么容易的?

“既然莉迪亚是幻想派,那我就是现实派啦。”玛丽说。

班纳特先生:“你是病入膏肓派。”

玛丽:“…………”

还是亲爹吗!

“莉迪亚脾气骄纵、不可一世,和你的母亲一样肤浅的要命又听不听人话。但至少她跌跌撞撞,撞到了南墙知道哭着喊疼,知道回头。你呢,玛丽?你平日里看着和和气气,找不出毛病的笑脸天天挂在脸上,然而南墙哪儿能拦得住你?”

换句话说,就是头铁。

玛丽顿时哭笑不得:“爸爸!”

班纳特先生:“难道我说错了吗?”

“这样的话,”玛丽免不了又开始忐忑起来,“爸爸你并不认同我的自我证明。”

“非得让我把话说全。”

班纳特先生摇了摇头。

“告诉我,玛丽,”他问,“你陈列了那么多,我大抵听出了你的两个职业方向:一个是作家,一个是侦探,那么你到底是想当作者还是想当侦探?不准说都想,就算你身兼二职,也总有一个主业、一个副业才对。”

这倒是问住玛丽了。

好在班纳特先生也不着急,他耐着性子等着玛丽细细思索。

最终玛丽总结出了答案:“一定要确定个主业,那就是作者。”

班纳特先生:“为什么?”

玛丽:“因为两者相比,我更喜欢写作。”

班纳特先生:“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以身试险?像在朗伯恩时,抓抓小偷、找找丢失的地契珠宝,也是侦探应该做的事情。玛丽,你离开朗伯恩之后就往贫民窟跑,现在更是和什么邪教、政治扯上关系。难道这些事不会耽误你的写作时间吗?”

确实耽误了。

若不是光照会一案,玛丽的《支票佳人》理应早就完稿了才对。但平心而论,这也不是玛丽的问题,追查线索的过程中玛丽还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危机和麻烦,而如今回头再看,布莱克伍德早在伊丽莎白和达西先生举行婚礼时就已经盯上了玛丽。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追查案件也会招惹上布莱克伍德,为了自身的安全放弃案件结果也不会改变。总不能让她为了自保,连眼见着米尔顿的工人在罢工而什么都不做吧?要是这么追究下去,她压根就不应该离开朗伯恩,还是在自家附近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最为安全。

但玛丽不会同班纳特先生说这些,哪儿有这么和父亲说话的,听起来简直就是抬杠。

“作者和私家侦探二选其一,”玛丽说,“我选作者,只是因为两者在我心中仍有孰轻孰重,不代表我讨厌破案,爸爸。我喜欢追查真相的感觉,而且这一行给我的回报远胜于物质层面的金钱收入,更多的大家的感谢带来的精神补足。除此之外,我写的是侦探冒险故事,自我实践能为我带来更为可信的创作。更重要的是,一旦我涉及这个领域,并非我选择案件,而是案件选择我。”

就像是小杰弗里早不去偷东西、晚不去偷东西,偏偏让玛丽撞见了他偷东西;就像是早在玛丽认识布莱克伍德之前,他连自己的笔名都打听到了。

“那么,”班纳特先生完全不为所动,“你想过后果吗?”

“我想过。”

玛丽认真回答:“不论是涉足贫民窟,还是追查光照会。我都知道自己面临的是怎样的危险,但我并非无头莽撞,爸爸。我靠我自己赢来了爱尔兰的人尊重,我在伦敦有自己的线人——她也是我的朋友,和我有一样的名字。追查光照会时我不会轻易单独行动,除非我和福尔摩斯先生已经确认好了需要里应外合。我从没怕过。”

然而她的长篇大论不过是换来班纳特先生挑了挑眉梢。

父亲完全没有被玛丽说动,他只是在玛丽结束承诺后平静开口:“嗯,那你想过该如何解决麻烦吗?”

玛丽:“我没法防备敌人的袭击,我只能努力提升自己。”

这样等到危险再次降临时,她才能够给予有力的还击。跟着艾琳学习射击仅仅是其中一条道路,玛丽个子小、又是女士,现代武器是最好的武装方案。

当然玛丽是不会把这些方案全部告诉班纳特先生的——要一位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需要动枪保护自身安危还了得?特别是这位父亲还是十九世纪的乡绅,玛丽又不是什么FBI或者警察。

“我指的麻烦,”班纳特先生不以为然,“是你该怎么面对生活,玛丽。我从不质疑你有达成自我目标的能力,但你做人的水平可谓是一塌糊涂。就打个比方,那份《泰晤士报》要让你母亲看见,她一准会发疯。你打算怎么做?”

玛丽没说话。

“所以你就是没想好了。”

“我先和你商量嘛,”玛丽心虚地嘀咕道,“说通了你,至少我得到一半支持啦。”

班纳特先生忍俊不禁:“玛丽,明知道后果还要去做,这不叫你想过后果。就算你酷爱撞南墙,可是真的拿头去撞你母亲这堵墙,是不是过于不现实了点?”

玛丽不情不愿:“这么嫌弃妈妈,你不还是娶了她。”

班纳特先生:“我年轻时贪图美貌。”

你就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