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熟42(1 / 2)

身为一名不止一次领受过卧底任务的警察,贺熹很清楚在这个时候让她撤出行动是对她的保护,然而收回配枪和放大假,这样的结果却让她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加上她潜意识里认为任务失败和那晚萧熠的「干涉」有关,所以愈发自责。

心有愧疚的贺熹握着配枪不舍松手,犹豫了下,她为自己争取:「副局,能不能让我参与这次的行动,我……」

牧岩的回答不留余地,他很坚决地说:「现在是非常时期,首要任务是抓捕陈彪,鉴於你和他的接触,放大假是最恰当的安排。」

贺熹拒理力争:「即使瞒得了一时,陈彪落网,我的身份必然是会公开的,我不认为有放大假的必要。」

「有没有必要不是你我个人决定的。」牧岩显然比她更坚持,以目光锁定她透出英气的眉眼,他缓和了下语气劝道:「局里更多的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况且案子已经移交特警队,你们刑警队也不过是辅助罢了。」

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卓尧身上,贺熹以询问的目光看向他:「队长!」

卓尧逆光站在窗前,阳光从他头顶后方照过来,在他的眼晴和下颌处投射出淡淡的阴影,静默了片刻,他的回应只有寥寥五个字:「服从安排!」

说到底,局里的决定合乎情理和规矩,多说无益。

贺熹垂眼,掏出配枪、手拷放在会议桌上,转身就走。

尽管贺熹已竭力隐藏,然而眼眸深处还是泄露了丝缕情绪,卓尧本能地叫住她:「贺熹!」

手扶在门球上,贺熹停步但没有回身。

卓尧走过来,站在她身侧,目光触到她眼里酝酿的泪心中一涩,他难得温柔地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决定。」

贺熹别过脸,倔强地说:「我明白。」

卓尧的声音平稳且低沉,他语重心长地说:「这段时间你神经綳得太紧,脸色一直不好,趁这个机会好好调整休息一下。」略顿,他简洁有力地吐出四个字:「等你归队!」

感动於他的鼓励和关心,贺熹稳了稳情绪,旋出一抹微笑,「谢谢队长。」

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卓尧说:「去。」

贺熹点头,回身给牧岩敬礼,推门离开。

视线凝定在卓尧身上,莫名地,牧岩感觉此时此刻的他彷佛有难言的失魂落魄。耙了耙头发,他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卓尧闻声收回目光,转身前收敛了情绪。

离开警队,心情低落的贺熹给厉行打电话,但他手机关机了,打办公室的座机是他手下的参谋接的,一听她的声音年轻军官很机灵地说:「是嫂子,参谋长带兵去演习训练场了。」

考虑到厉行即将指挥全团官兵参战,贺熹放弃了去五三二团找他的想法,转而去了贺珩那。贺珩还没下班,坐在客厅里,贺熹靠在沙发上发獃,后来竟然睡着了。贺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进门时发现女儿缩在沙发里。他皱了皱眉,从卧室里抱出薄被给她盖上。

尽管贺珩的动作很轻,贺熹还是醒了。揉着眼睛,她像个孩子一样嘟哝:「爸爸。」

摸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贺珩问:「怎么没提前给爸爸打个电话,晚饭吃了吗?」

委屈的情绪顿时溢满胸口,贺熹眼里蓄了泪,她小声地说:「我被停职了……」

身为公安厅厅长,掌握贺熹的工作情况并不难,贺珩事前已经知道。揽臂搂住女儿窍细的肩膀,他平静且意味深远地开导道:「是放大假不是停职,两者的概念是不同的。」

靠在贺珩怀里,贺熹吸了吸鼻子,「都一样嘛,反正配枪被收回去了。」

被她孩子气地语气逗笑,贺珩批评道:「你当警察就只是为了那把配枪吗?既然不是,何必那么在意?况且你不是第一次领受诸如此类的任务,该清楚这是正常程序,是对你的保护,不该有情绪。」

贺熹撅嘴,开口时底气不足:「我没有。」

知女莫若父。对於自己从小带到大的女儿,贺珩岂会不了解?没有揭穿她的口是心非,他以手指梳理贺熹睡得蓬乱的长发,语重心长地和她说明道:「牧岩和我通过电话了,经调查陈彪不止和三一二枪杀案有关,他背后绰号『老鬼』的男子很可能牵涉到地下赌场和走私贩毒案,远远超出先前的判断,移交特警队是出於周全的考虑。」

「走私贩毒?」贺熹恍然大悟:「我就说嘛,如果『老鬼』单单是个社会闲散人员,行踪不会如此诡秘。」

贺珩面色严峻:「所以作为突破口,绝对不能让陈彪脱逃。既然先前的局对他不起作用,必须改变方向,全力抓捕。」

结合厉行的分析,贺熹与贺珩交流意见:「可照陈彪的行事风格来看,他实在不像是和『老鬼』有接触的人。」歪着脑袋作万分沉思状,贺熹又补充道:「不过人这种生物是不能貌相的,尤其犯罪份子除了狡猾外,思维大多变态,你说是爸爸?」

原本见她思路清晰还想夸两句,结果越说越不像话,贺珩失笑,轻责道:「你啊。」

贺熹俏皮地吐舌,正准备再和老爸讨论下案子的情况,手机响了。听铃声就知道是厉行,扭捏了下,贺熹当着贺珩的面接了。

她才喂了一声,那端的厉行就语带匆忙地说:「你给我打电话了?演习要开始了,我现在在距离A城两百公里的训练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演习即将拉开帷幕,为了警队的集训厉行已经耽误了去训练场的时间,所以他走得确实匆忙。

不等贺熹说话,又听厉行忽然喝道:「安基你过去看看那是谁。怎么伪装的?我站在一百米外都看出来了。」接着安基大声应了声,「是!」随后听到他吼了句什么,声音就飘远了。

换作平时贺熹肯定要撒个小娇,可现在贺珩在场她害羞不说,那边厉行在领兵布置战场她也不能耽误他的时间,於是懂事地说:「我没事,你忙。」

一周没见面了,此时的她又显得很不热情,敏锐如厉行感觉到了,「怎么了,说话不方便?」抬腕看了下时间,他问:「还没回家吗?」

「没有啊。」贺熹边回答边悄悄望向贺珩,见他起身往卧室去了,她才压低了声音说:「我在我爸爸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