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气氛是极好的,被剥夺了「饮酒权」的厉行批准贺熹陪未来岳父喝了两杯。
见父女俩碰杯喝得高兴,又听他们侃侃而谈地聊着工作,奚衍婷终於发现自己当年的决定错得离谱。儿子於贺珩而言,有,固然好;没有,也根本没有什么遗憾。一个贺熹,足矣。
低头掩饰眼中的酸涩,她给贺珩布菜,温柔地嘱咐:「别只顾喝酒,多吃点菜。」
见贺珩笑而不语,贺熹跟着捣乱:「妈妈偏心,给爸爸夹不给我夹。」
厉行弯唇,「大家已经不计较你的厨艺了,还不消停。」然后把她面前的小碗堆得像小山,宠爱地说:「吃!」
贺熹苦着小脸,嘟哝:「就知道你们嫌难吃。看,到底把消化的任务派给我了。」孩子气的表情,惹得大家都笑了。
晚饭过后,贺熹和奚衍婷说说笑笑地在厨房洗碗,厉行则和贺珩去了书房。
男人之间的谈话持续了很久。
贺珩告诉厉行陈少将有急事先赶回X省,三天后回来,让他到时候随他一起去机场接人。厉行之前和陈少将通过电话,对於老首长匆忙回去是知道的,已经预感到他肯定还会再回来。尽管贺珩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敏感如厉行,隐隐感觉发生了什么,而且莫名地认定和市局正在调查的老鬼的案子有关。
厅里关注的案子,牵涉必然是大的。可自己究竟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厉行思索着,聚紧了眉心。
一方面觉得时机未到,一方面认为该由陈少将为厉行解惑。贺珩没有多言,他话锋一转,问道:「小七看到萧熠的邮件了吗?」
厉行的神情微有变化,他反问:「是牧副局把萧熠控制起来了?」除非是和警队有关,否则贺珩不可能知道萧熠和贺熹之间的私人联系。
贺珩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说:「我真的很不希望萧熠和这件案子扯上关系,然而陈彪的口供……」
审讯不顺利厉行能猜到。加之贺熹特意跑去队里询问过,哪怕卓尧轻描淡写地说审讯正在进行中,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目光,已经足够让厉行确定审讯的结果。惟独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真的从陈彪嘴里审出了萧熠的名字。
这,似乎不合情理。
斟酌了下,厉行才开口:「我大胆地假设一下,如果萧熠真和这件案子有关,他为什么不阻止警方抓捕陈彪?我个人认为,他完全有能力阻止。而且依陈彪的状况,他怎么可能让他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
贺珩聚紧眉心:「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除此之外,更令他不解的是如果萧熠的动机。钱吗?贺珩找不到答案。
贺珩的疲惫无从掩饰,厉行觉得这个话题可以稍后再继续。於是他说:「您的意思我懂了,小七这边我会留心,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尽量不让她知道。」如果可能,他不希望萧熠和案子有关,无论如何,厉行都不愿意贺熹因此受到伤害。哪怕没有爱,萧熠於她而言,都是举足轻重的。虽然贺熹从不曾说过,厉行也感觉得出来!
除此之外,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尽管明知道无法瞒天过海,贺珩还是不希望贺熹太早知道。能瞒一天是一天,也许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等贺珩和厉行结束了谈话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靠在奚衍婷怀里找小时候感觉的贺熹都快睡着了。
揉揉眼睛,她抱怨:「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聊的啊,这么久。」
贺珩笑而不语。
厉行则旁若无人地将外衣披在贺熹身上,告辞道:「贺叔,阿姨,你们坐飞机也累了,我们先回去。」
贺珩点头,很放心地将爱女交给他。
贺熹见状淘气地朝贺珩眨眼,一副妈妈回来了,我们又走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的样子,惹得贺珩抬手敲她脑门,宠爱地提醒:「不许作,乖乖的。」
贺熹回答得毫无底气,她小声抗议:「我听话得很。」
等厉行和贺熹走了,奚衍婷才意识到女儿根本没有给她在酒店预订房间。微微脸红地站在客厅里,她犹豫后说:「你习惯了一个人,我留下的话会打扰到你,我想我暂时还是……」
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下一秒,贺珩伸出手握住她的。然后,握紧。
奚衍婷听到他说:「我不觉得妻子回家是打扰丈夫。」是他默许贺熹这么安排的,既然决定挽回这段婚姻,他没理由让妻子住在家以外的地方,哪怕他们还没来得及办复婚手续。
不容反驳地将奚衍婷的行李放进主卧,贺珩说:「家具是我选的,你要是不喜欢,改天我们再去看。」
每个房间走过来,奚衍婷不难发现除了书房是贺珩个人喜好外,无论是餐厅还是客厅,客房还是主卧,根本就是她喜欢的风格,眼眶湿润,她拉住他的衣摆低低地说:「如果你愿意,我们,我是说,哪天你有时间的话……」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人已经被贺珩搂进怀里,奚衍婷听见他急切地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我都有空,有空……」他是担心她不习惯,才没敢这么快提出复婚的要求,想着给她一段适应的时间彼此的关系。
收紧手臂,他说:「虽然我的意思大家都知道了,但我好像还没亲口对你说。」深呼吸,贺珩说完整句:「衍婷,我们复婚!」细听之下,声音竟有些哽咽。
这个怀抱,一直是她的眷恋。如今回归了,奚衍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个亲密的拥抱彷佛瞬间掩埋了十八年的时光,让两个人回到从前相恋的岁月。
他们之间,已遗失了太多的爱,得抓紧时间补回来。
幸好,还来得及!
这样的认知,让贺珩和奚衍婷觉得心酸又欣慰。
父母的破镜重圆让贺熹高兴得不行,一路上她都喋喋不休给厉行讲小时候的事。厉行稳稳打着方向盘,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句嘴:「是吗?那有没有挨贺叔的打?」或是笑着倪她一眼,批评道:「小时候就不让人省心。」
贺熹撒娇似地拉他的手,眉眼弯弯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