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隔着一张课桌的二人气氛难辨,桌边的同学却察觉不出来,物归原主后又围着周沌聊了几句,这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而青涿的疑问也在第一节地理课开始时得到了解答。
第五组座位靠窗,桌边紧贴着墙壁,而桌洞比桌面小了一圈,空出一截不宽的空隙。
有人用手探过那道缝隙,碰了下青涿的小臂。
青涿看了眼正背过身写板书的地理老师,然后转头看向周沌。
……周沌双目凝视着黑板,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地瞥了他一眼。
青涿这才低头看向他伸过来的手。
手指间夹着被折过一次的纸片。
他抿着唇拿过那张薄得能看到纸张背面墨痕的草稿纸,借着桌面上书堆的遮掩,悄悄打开。
果然是……他的画纸。
青涿心跳忽然沉重有力起来。
周沌知道……他不仅知道,也不觉得他奇怪,甚至承认了他们是“朋友”…
心里头萌生出一股痒意,青涿难以言喻那是什么滋味。而片刻后,痒意涌到喉口,他这才发觉奇怪的瘙痒不是错觉,低下头用力咳了几声。
一整个上午,青涿的注意力都在游离不定。
他时而回想起昨天周沌教他打篮球的景象,时而又想到了上午对方丝毫不搭理他的冷漠神态。一颗心忽上忽下之间,“朋友”二字好似在两人之间的那张课桌上被拉扯得忽远忽近。
上午最后一节是美术课。
美术老师在黑板上示范画了个简笔人物肖像,而后又大致讲了下绘画重点、如何凸出人物特征,最后布置了课堂作业,要求同学在下周的美术课时上交。
作业具体内容是,画一幅自己的肖像、或是与另一个同学互相作画。
完成类似的小组作业时,青涿总是课堂里最格格不入的那个。
耳边响起热烈讨论声的同时,他总伏在桌案上,与那些吵闹隔绝,像在闹市里戴上耳机的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老师们似乎也不在意他的独特。因此独来独往惯了,他下意识就要掏出美术纸画自画像。
但他刚把画纸找出,忽然有人在他身后问。
“组队吗?我想画你。”
周沌的话太过直白,亲近之意几乎不怎么需要表达喷薄而出。
让青涿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贪恋这份温度,几乎瞬间把上午校门口的事抛之脑后。
二人顺利结队,青涿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将画纸铺在周沌的课桌上,而周沌也把桌面多余的书本清理干净,拿着铅笔开始专注端详起对面的少年来。
画肖像其实是一件很暧昧的事。画者在下笔前,需用眼睛一尺一寸地描摹过肖像本人的五官,将之深刻记忆在脑海里,随后才会谨慎下笔,用笔尖让对方“出生”在自己的创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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