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涿,喝药。”母亲轻声道。

不知由什么熬制成的药汁黑得纯粹,反射出光线倒映着青涿破碎的影子。气味苦涩发酸,还带着呛人的辛辣。

青涿低头喝了一口,炸开在味蕾的难闻气味让他微微一顿,仿佛灌入一口加了辣椒的石油。

不过他早已不是要哄着用蜜糖配药的小孩了,一句话也没说,一口一口就着母亲的瓷杓喝完了药汁。

困乏一瞬间涌上来,闭眼前的最后两秒,他看到了母亲的脸。

“困了……就睡吧。”她轻轻哄道。

一觉醒来,视野黑漆漆一片。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头上的神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咬一样发疼,意识也朦胧着,青涿控制着酸痛的左手往旁边摸去,很快被人捉住握紧。

“醒了?妈妈去给你熬药。”母亲掀开被褥起身,开门走出。

光线泻入室内一秒,又猝然消失。

青涿睁着眼,适应了视野的黑暗后大致将房间内扫了一遍。

这不是卧室。陈设布局全然陌生,连一扇窗也没有,四面封闭像个火柴盒。

——这甚至不是【家】,家里没有这样单调空荡的房间。

耳边静悄悄的,连常能听到的客厅走针声都消失在耳际。

房间里没有锺表,青涿浑身无力、无法支撑自己坐起,只能半梦半醒地等母亲再次推门而入,带着那难喝的药汁进屋。

“几点了,妈妈?”他问。

光靠门缝后露出的灯光并不能辨别出时刻。

“早上九点。”母亲声音轻柔,放下药汁扶着他靠着床头坐起,“妈妈已经帮你和学校请假了,别担心,好好喝药养病。”

早上九点……

青涿忽地一怔,意识都似乎清醒了些,嗫嚅道:“说好了明天见的。”

“嗯?”

“我失约了,妈妈。”他低落起来。

明知道母亲替他请假的事会被周沌知晓,他也不算是故意失约,但就是感到怅然若失。

母亲也安慰道:“你的朋友会理解的。”

青涿难过一阵,又问:“这是哪儿,妈妈?”

母亲摸摸他的脸,拇指撇去他眼角的水汽,“这是一个能好好养病、不被打扰的地方。”

“可是……生病了不该去医院吗?”

母亲似是被他的想法逗笑了:“这个病,医院可没法治啊。”

“这么严重吗?”青涿混混沌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