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无论是莫故还是墨寒都不擅於下棋,最后这棋子被莫故当成了布阵的道具,直接在马车上布置了静音阵,以便他和舅舅说话。
无论是谁,见了这马车都绝对挑不出个错,墨寒打发了自个小厮去赶车后,忍不住狐疑问道:「咱们何不直接用你先前的道法赶到河南便是,何必还要搭车前行呢?」
按着那缩地成寸的术法,不过一天便可以赶到河南,何需缓缓过去。
莫故摇摇头叹道:「我那道法本不该用在普通人身上,使用时会消耗人的精气,偶一爲之也就罢了,此地离河南颇爲遥远,若我一路都用缩地成寸的法术,只怕舅舅挨不到河南,便因爲失去精气过多,大病一场了。」
道法运作之时需要灵气做爲动力来源,普通人无灵气可供,便得消耗自身精气了,那怕有符籙相助,终究还是有伤身体。
墨寒思索片刻坚持道:「我年轻力壮,失点精气也不算什么,不如咱们还是用缩地成寸的术法,早些赶过去才是。」
墨寒此言一出,莫故差点没有呛到,年轻力壮!?看着墨寒因爲熬夜过多,脸上那几乎可以跟熊猫比美的浓浓大眼圈,莫故真想问他是那来的自信说上这一句话的?
按他看,他这舅舅的小身板几乎比后世的宅男还要糟糕了,还敢说自己身强力壮!?
莫故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只好推脱道:「既使舅舅你的身体撑得住,我的法力也撑不住。」
墨寒微微感慨,「看来这道法也着实耗神。」
莫故淡淡道:「道法说穿了也不过是一种能量守恒定律罢了。」
修真者不过就是以灵气爲能量本源,将灵气存於自身体内,再将其转化成各种术法,万法将脱离不了灵气,不过灵气转化多少,除了自身修爲之外,也得看环境容忍度,比如城市中污浊,灵气稀少,转化灵气之时,难免会受其影响,效果大打折扣。
想到此处,莫故心中一动,似乎隐约摸到一点自己一直无法筑基的缘由,不过这一点灵感一闪而过,瞬息便逝。
莫故摸摸下巴,或许……下次该审一审贾宝宝了。做爲天道所生的贾宝宝理应比他更早查觉出这个世界的问题才是。
说也奇怪,这河南位於中原的心脏地带,出名的四季分明,虽然夏季炎热多雨,秋季晴朗,但这一路行来几乎连日阴雨不断,好些农人都皱着眉头,一脸苦相的跟老天爷抢收。
农人虽是赶紧赶快了,但收回来的粮食无法晾晒,好些都开始发了芽,或是有了霉坏的迹像。
墨寒忍不住忧心叹道:「如此连绵阴雨,粮食只怕都霉坏了,怕会影响收成。」
粮食泡了水,又怎么可能不发芽,虽说发芽的粮食还能吃,但这收成是交不上了,怕是又有不少人得卖儿卖女了。
莫故亦眉心紧皱,他前世时所经历的事可比墨寒要多得多,有发芽的粮食吃还算好的,就怕连这都没得吃了。
沉吟再三,莫故用术法写了寄语纸鹤回去,他做爲修真者,预感比常人要强上许多,但这一次他非常希望自己的预感不要成真。
「这是……?」虽然见过不少故哥儿的神奇之事,不过见到小小一个纸鹤就像是活的一般拍打着翅膀飞出去,墨寒不由得好奇问道。
「没什么。」莫故淡淡说道:「不过是小五帮个忙,希望……不要真碰上了。」
说到最后一句,莫故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莫故虽是不肯细说,但墨寒瞧着河水湍急,也不由得隐隐发愁,他幼承庭训,也知道这连日大雨怕是会河水暴涨,倘若无事便罢,若是出了事……
墨寒心下不安,只能一路上尽量采买粮食,那怕是发了芽的粮食也收购了不少,他做爲举人,自然是小有家底,爲了此行,他可说是把家中的存银都拿了出来,只可惜马车能承装的有限,买不了多少。
最后还是莫故出手帮忙把大部份的粮食转移到储物戒指中,才勉强让两人还能在马车中有一睡觉得地方。
这一路数十日的行程,舅甥两吃住都在一块,两人自然也熟络了些,莫故发现,他这舅舅着实有些自虐倾向,时常夜不成眠,半夜突然爬起来在墙上以清水作画或书写,更甚者还突然捶打着自己,看得出来其压力极大,怪不得先前龙王庙的住持都在担心着他了。
莫故虽劝了几句,但墨寒依然故我,莫故也只能罢了,只能暗暗输些灵气,给他调养一下身子。
墨寒自然不是不懂事之人,他虽然年轻,但身子骨却是有些赢弱,本来他们一路急行河南,吃不好,睡不好,以他的身体情况怕是难免会病上一场,不料这一路上,莫故准备周到,倒是没遭什么罪。
他感怀侄子心意,虽是嘴上不说,但终究是按着莫故之言,那熬夜的情况终究是渐渐减少了。
因着墨寒一路采买粮食,难免耽误了一点行程,当莫故和墨寒两人来到洛阳之时,莫铭与何幕僚等人早已经在那等着了。
莫铭与墨寒这对堂兄弟隔了二十年,好不容易再次相见,其中之感伤自不用提。
一开始兄弟两人相见却不识,还能苦苦克制着,但随着一桩桩一件件的幼时回忆,再听到莫铭所说莫家当年未成年的男丁流放至东北之后,十不存一,莫家八房男丁竟然就只剩下莫铭和其他二个兄弟,其他的尽数在流放途中遭了难而亡,墨寒便有些克制不住了。
墨寒满是懊悔,「铭大哥!早知如此,当年弟弟便不该一个人离开,该跟你们一起去的。」
本该是大家一起遭难,偏生就只有他逃出生天,其他的兄弟代着他在东北遭难,他实在於心不安。
「这不怪你!」莫铭强忍着泪,「你当年最小,咱们做哥哥的不护着你,还能护谁呢?」
莫铭顿了顿又道:「况且你当时还未上祖谱,名字不在名单之中,倒是易逃,咱们哥几个都被盯上了,即使逃得了一时也逃不了一世,还不如护着你,给咱们莫家留一个根。」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到最后,无论是莫铭还是墨寒都顾不得其他,两人直接抱头痛哭,莫故和何幕僚不好在旁瞧着,连忙告了罪,快步离开。
何幕僚笑咪咪的向莫故请安问好,「故公子一路辛苦了。」
「这没什么。」莫故摆摆手道:「倒是辛苦何幕僚了,这一路上可好?」
「有莫三和莫四护着,那怕有些小小毛贼,也算不了什么。」想到莫三和莫四的武力,何幕僚暗暗佩服着故公子,短短数年内便可以训练出这等不下暗卫营里暗卫的高手。
「他们两人呢?」说到莫三和莫四,莫故不由得奇道:「怎么不见他们二人?」
何幕僚抚须笑道:「在下请他们兄弟两帮着去取一些东西了?」
「哦!?」瞧着何幕僚隐隐的得意之色,莫故好奇问道:「何幕僚是让他们二人去取什么东西了?」
「豫县县志与黄河工程图。」
何幕僚叹道:「当年黄河是在豫县口决堤,要明白当年之事,必定得去查当年决堤处的工程与记录,在下虽然用四皇子的名义跟府令要求抄阅豫县县志与当地的工程图,但始终被拒,逼不得已,便只好让莫三和莫四出马了。」
莫故沉吟道:「豫县是当年受灾最严重之处,既使有县志,只怕也已经受损,当不得什么,至於黄河工程图吗……」
墨寒正好在此时出来,虽是眼睛红肿,但多年的郁气已消,面上倒是一脉轻松之色,他笑道:「这黄河工程图,则是在我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