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爲莫家翻案
莫铭虽知道当年墨寒逃走之时, 还带了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一起离开, 但他万没想到墨寒竟然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给背了下来。
莫铭失声道:「你竟把它给背了下来?」
莫故和何幕僚不知, 但曾跟随祖父一起参与治理黄河一事的莫铭可是极爲清楚的,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虽名爲图,但其实和本书也没多大差别了,而且里头好些细微之处是以图绘, 而非文字书写。
要背书容易, 但背图, 而且还要背到一笔一划都不差,这就极难了。
墨寒点点头叹道:「我花了整整三年,这才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给背了下来, 寒深怕忘掉,这些年来日夜反复背诵记忆, 这才勉强记住。」
他当年深怕这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被仇家夺走,虽是存放在龙王庙中,但也怕会出意外,便干脆发狠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尽数记下。
莫铭微微沉吟, 「你先把豫县和丰县那一带的河道与工程先画出来。」
莫家之难, 始於豫县黄灾, 墨寒记得最熟的自然也是豫县那一带的水利, 他要了纸笔,便开始细细画起豫县的水利, 这一画便是好几个时辰, 光是豫县那一带的水利, 墨寒便画了整整十来张纸。
莫故暗暗佩服,光是豫县一地,便有如此多的河道要画,更别提其他地方了,而这么多张图,墨寒舅舅既然能背的分文不差,这份能力,着实难得。
豫县的河道幷不长,但却有些过於陕窄,而丰县的水道则是带着大弯曲,虽是邻县但水文却大不相同。
莫铭指着横过丰县中央的河流道:「祖父治河,不拘於一套,也不拘於某地某处,而是将黄河与其支流连在一起来看,或用开引堵决法,或用放淤固堤法。而成河督却是头痛医头,脚痛治脚。
他将丰县的河道截弯取止,虽是治好了丰县的水患,但水流湍急,其势凶猛,豫县因此决堤,他不反思其治水之法不当,还推脱是祖父吞没治河之银,以至於堤防损毁,以至於水势无可抵挡。」
莫故在来之前也曾恶补过一些水利工程的知识,一听便就明白了,这截弯取直那怕是现代也不敢胡乱使用,得看看下游河道能不能配套,成河督一味的想阻止丰县的水患,却没考虑到下流河道的情况,这不就让丰县下游的县市遭了灾了。
莫铭叹道:「祖父当年所设计好的治河计划,全都毁在成河督的手上了。」
何幕僚可说是四皇子手底下最懂水利之人,莫铭不过略略解释,便就了解其中奥妙,他忍不住微微摇摇头,「这治河非一朝一夕之功,圣上当年……」
圣上当年着实不该因着莫河督在治河上花费太多便阵前换将,以至於功亏一篑。
莫铭和墨寒做爲臣子,不好说圣上的不是,不过莫故倒是不客气的扁扁嘴,不屑道:「好面子呗,不过按我看,最不要脸的是他。」
如果真要脸,那好意思让莫家爲他犯的错买单?又那好意思让贾家爲子献爵?说到底就是脸皮厚的可以跟河堤比美了。
莫故敢直言圣上的不是,但旁人可就不敢了,何幕僚暗暗叹气,故皇子也是因爲不在宫中,方敢如此对圣上不敬,要是在宫中长大的,那敢对圣上不敬呢。
墨寒嘴唇微张,本想教训一下莫故,眼下这屋里要是只有自己人也就罢了,可一旁还有一个何幕僚呢,要是这话传了出去,那岂不是给自身招祸?不过一想莫故的神通,墨寒又默默地把话收了回去。
像故哥儿这般有本事的,确实是有本事直指圣上的不是之处。
事已至此,当年水灾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明朗,想来当年应该也有有识之人瞧出一二,只是碍於成河督清官之名,不敢爲莫家说话,而如今怕是更加困难了,毕竟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那会直斥其非呢。
何幕僚长叹一声,亦道:「眼下朝中懂水利之人大多出自成河督一脉,只怕……官官相护。」
就连何幕僚都说出官官相护这四个字,可见要爲莫家翻案,当真不易。
听到此处,墨寒与莫铭都面露忧色,原以爲只有拥有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便可证明莫家清白,但如今听何幕僚与故哥儿所言,只怕光有这两样凭证,仍旧不行。
想起前程往事,墨寒几乎想要捶地大哭了,他背了整整三年的图啊,难不成都白背了吗?
莫故沉吟片刻,笑道:「我们又不是要证明究竟是莫家治水之法好,还是成河督治河之法好,当年莫家之罪是被成河督说吞没治河工款,咱们只要证明莫家幷未吞没治河工款便可。」
莫故一说,众人这才发觉自己先前进入了误区,莫家之罪是贪污,只要证明莫家幷无贪污,莫家便不是罪人,只不过……
莫铭面有难色,「当年祖父虽有帐本,都难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如今当年的治河帐本已失,如何证明?」
当年都无法证明了,事隔二十年,如今又要如何证明呢?
莫铭暗暗懊悔着,早知如此,当初便该让寒弟把帐本子也带走,如今没了帐本,要如何证明莫家清白?
何幕僚从箱笼中取出一木盒道:「这是四皇子让人从刑部里抄录回来的莫家帐本。」
四皇子很早便有意爲莫家翻案,当差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抄录了莫家当年案子里的所有资料,他也曾细细分析过,凭心而论,这花销倒是比成河督治河时的花销还少些,不过当时社会间早有定论,终究还是牺牲了莫家已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