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莫故略翻了翻,莫家的曾外祖父做的帐本子也算细致,每处河段用银多少均记录清楚。

比如上面注明某河堤长度几多,安置百姓用银多少,人工多少,工程几日……云云,若是有些地方用银较多,再增添其用银较多之原因,以此帐本还能被人贪污入罪,只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莫故沉吟许久,「这帐本已算细致,不过咱们可以再增添一些东西,证明外曾祖父幷未贪没治水银子。」

莫故指着人工处道:「光是这一项便可添加每个工人约莫一日几文工钱,修堤时可有包膳食?可再将膳食用银添加上去。至於筑堤一项,还可以增加用石多少?糯米用了多少,灰泥几多?嗯,灰泥不用花钱买,暂不用记,不过糯米一项是其中的大头,应该记清楚才是。」

莫铭与墨寒面面相觑,最后苦笑道:「故哥儿,你想的太过简单了,这种事情那能记得清楚呢?」

以当年的情况,东西拉来的就用,那有功夫记得清楚明白呢?

莫故淡淡道:「旁人不行,以舅舅之能应该可以。」

墨寒闻言顿时脸色发白,别看他好似把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都背了下来,但他自己心下明白,他是花了多少工夫才能把那厚厚的二本给死背了下来,要将帐本子背到这种地步,只怕少说得再花上三年的功夫。

墨寒苦笑道:「故哥儿,其实……背书没有这么容易。」

而同样背过书的何幕僚与莫铭两人也默默点头,别以爲读书人就一定会背书啊!

莫故失笑,「幷非是指寒舅舅把帐本背下,而是铭舅舅当时随祖父一同治河,应该知道当时河工每日的工资多少?一日几餐,每餐吃些什么吧?还有要筑长一尺、宽一尺的河堤,该用多少糯米?」

莫铭虽不知莫故爲何问起这事,细思好一会儿后道:「因河工辛苦,虽然大多是服傜役之人,不过祖父仍给了每日五文钱的工钱,每日二顿,每顿都有二个杂粮馒头可吃,跟其他河督相比,祖父算是宽仁了。」

何幕僚连连点头,也赞了句:「莫公果然仁义。」

莫故暗暗黑綫,就算在京城,一个杂粮馒头也不过才一文钱,河南乃是农业大省,想来会更加便宜,如此一算,一个河工每日的工资还不到十文钱,当真是……好吧,他只能说如果还有这么便宜的工人,请给他来一打,他也想要。

莫故建议道:「先估算出每尺河堤需用多少糯米,每斤糯米约需银多少,再乘以河堤长度,加上当时工人的工时与工钱,便可推算出每段河堤约用银多少,只要与帐本子上的记载相差不多,便可证明莫家幷未贪污治河银子。」

一个帐本子,每笔都是动辄几万两银子的出入,自然看起来是很多,不过将每一处都拆开来分析,其实这些都是合理的花销,再扣除火耗,便可看出莫家幷未对治河银子下手。

莫故顿了顿又道:「正好咱们手里有黄河河道图与工程图,便可推算出每一段工程约有几里,便可知道这建堤用掉了多少银子。」

莫铭眼睛微亮,顿时明白莫故之意,不过他仍有所担心道:「虽是如此,只怕这帐本子还是有不尽实之处……」

如此一来,自然可证明莫家幷未贪污,不过就怕这帐对不上……

当然啦,做帐做到如此细致的地步,必定会有对不上之处,莫故轻咳一声,提点道:「舅舅可再添加运输糯米的运费,熬煮糯米粥的柴火钱,锅子的损耗费用……,尽量例的越细越好,尽量把银钱平摊开来,大致上差不多即可。」

众人一楞,如果先前是拆帐,而故哥儿现下所说的便是假帐了!

众人忍不住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莫故,原来故哥儿竟然是这样的故哥儿!!!

莫故气定神闲的品茶,他虽然按律交税,但同时也合法避税,像这种帐本子,莫二早在会算数学时便开始帮他做了。

何幕僚沉吟道:「故公子此法虽好,但说不得旁人会认爲莫公当年在河堤材料上偷工减料。」

人事成本的钱好算,横竪每个县市里服傜役的人数多少,均有记录,总是跑不了,但这河堤已建好,建造河堤的材料亦已用上,是否有偷工减料,怕是难以证明。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莫故笑道:「莫家河堤经过二十年来风吹雨打,仍就屹立不摇,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固然让当年的真相难以追查,但时间同时也是最公平的审判者,历经了二十年的时间,莫家堤防依然屹立不摇,这就是最好的证明,证明当年莫家幷未在堤防上偷工减料。

他一路行来,也见了不少曾外祖父当年所建造的堤防或沟渠,当年莫家是真花了大心力建堤的,既使是成河督有意隐暪莫家之功,也舍不得破坏莫家当初辛苦所建的堤防。

大部份的堤防都保存的极爲完善,若真是贪污,绝对造不出历经二十年屹立不摇的堤防。

莫铭连连点头,就连墨寒也隐隐流露出得意之色,不过莫铭微微一叹,「可惜圣上无法亲眼见见莫家所建的河堤。」

旁人说的再多,那及得上亲眼所见。

「请圣上南巡便可。」莫故眼眸微眯,平康帝不是很喜欢到处趴趴走吗,三不五时就喜欢离宫跑到他的晋江楼喝茶,还要他免单,既然那么爱跑,就干脆来南巡做点人做的事吧。

(平康帝:不!我爱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