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总是说乌淇淇抠门,其实他觉得她有些特性就是被严苓春教育的。
饭冷了,有些油腻。
他食之无味,却忍着恶心,慢慢咽下。
片刻之后,他尝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少年低下头,看着青花瓷大碗。
上面薄薄的一层剩饭下面,藏着红烧肉、酱猪蹄、虎皮凤爪、炸鱼干,还有炒蔬菜。
全是新鲜现做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客厅。
少女沐浴在月光中,睡得安宁又美好。
那不知道吃饱喝足从哪里回来的大黑,在她腿边蜷缩成一团,睡得呼呼作响。
那一瞬间,他忽然找到了失去的味觉,开始飞快地吃碗里的东西起来。
只是,吃着吃着,他的眼眶开始发酸发痛。
「严苓春,你看,没有你,还是有人疼我。」
乌淇淇睡梦之中感觉有人在抆她的眼泪。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严以律抱着大黑,用大黑的肉垫子在她脸上按来按去的样子。
乌淇淇:???
严以律面不改色地说谎,「大黑想挠你,但被我阻止了。」
乌淇淇狐疑地看了一眼大黑,先前在她家吃小鱼干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做的。
那样子,真是要多谄媚,就有多谄媚。
不过,想到一人一猫从来不对盘,乌淇淇还是相信了。
她揉了揉酸软的眼睛,看了一眼桌子上吃得空空的青花瓷大碗,心里松了一口气。
「你去睡一下吧,熬了几天几夜了。」
严以律把大黑放在沙发上,点点头,模样乖巧。
「一起睡。」
乌淇淇:「????」
严以律说他睡不着。
「我也不知道,或许,我出去买点安眠药。」
「可是,我在身边,你真的睡得着?」
「试试呗。」严以律面色平静地说道:「如果你磨牙打呼,我就把你扔出去。」
两人从十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一张床上睡觉了。
他们长大了,应该避嫌。
乌淇淇知道。
只是,她很纠结。
她倒是不怕严以律扑她,因为她了解严以律,他虽然嘴巴坏,但不是坏人。
她害怕的是她自己,在除夕的那晚上,她能扑上去亲吻严以律了。
要是今晚上狂性大发,又对严以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怎么办。
她纠结的时候,严以律已经洗澡出来了。
倒春寒的天气,他的发间还是滴答滴答滴水。
乌淇淇条件反射地接过严以律手上的毛巾,指挥他坐在了床边。
「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嘛晚上不要洗头,要嘛就要吹干。」
吹风机被调到了柔和的二档,她撩起他短短的头发,轻柔地按着他的头皮。
「你头发又长长了。」
「你有时间帮我剪掉。」
「我怕剪不好。」
严以律似乎笑了一声,「乌淇淇,你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你给我剪了六年的头发,现在才说剪不好?」
严以律说得倒是不假。
其实,她谦虚了。
大概是从小找严以律练手的原因,乌淇淇剪头发的技术堪比乌衣巷的理发店。
就连理发店的老师傅都直言乌淇淇很有天分,让她跟他学技术。
乌淇淇婉拒了。
她最开始学习剪头发,也是因为严以律的坏习惯。
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就连理发店的师傅都不行。
严苓春看他头发长长像个女孩子一般,实在是没有办法,就让乌淇淇找个剪刀,直接一刀两断。
然后,这么一刀下去,就一直剪了下去,一直剪了六年。
「好。我明天帮你剪。」
「睡吧。」严以律揉了揉快干的头发,率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等了半晌,没有见到乌淇淇的动作,掀开了被子,拍了拍。
「怕我吃掉你吗?」
昏暗的台灯下,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唇。
「放心,不会。」
起码现在不会。
「我是怕我睡觉打呼噜。」
「嗯。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
严以律的床虽然是双人床,但不大。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片沉默。
耳边是匀净的呼吸,外面是清幽的月光。
如此静谧安宁,她喜欢的人就睡在他的身边。
可是,她却睡不着。
「严以律,你睡了么?」
「嗯,我睡了。」
「……」
「我睡不着,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不想听。」
「一只北极熊孤单的待在冰上发呆,实在无聊就开始拔自己的毛玩,一根,两根,三根,最后拔的一根不剩,然后他就冷死了。」
「乌淇淇,你好冷。」
没办法,她就只记得这个冷笑话。
「不过,我也冷。」严以律裹了裹被子,朝她移了移,声音带了一丝罕见的脆弱,「所以,借我暖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