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西,镇北邑。
火长贺维?有些为难的看着面前的访客,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来自家乡的消息,不免有些手足无措的。
他乃是一名安东出身的淮东军士,来自一个典型的北地藩民家庭。
按照传统的说法,藩国之干城,一曰世臣、二曰家将部曲、三曰国人和领民;他刚好在最后一个序列当中,至于土族、归化人和藩奴,那个能算在正常人的序列中么。
相比罗氏和薛氏在安东道南部所占据的,据说最是富庶也最是开化的精华地区,处于东北一隅的大多数诸侯开拓和立家的历史,最短也才不过两三百年而已呢。
这些地方偏辟且苦寒难耐,土地的产出和收获种类,也相当的有限。因此,在这些地方世系经营下来的藩家,可以说从上到下以穷苦而彪悍著称。
多数情况下只能靠,比如靠山内的皮毛、药材等特产,以及一些诸如玉石、宝石、沙金等比较稀罕的矿藏,作为日常的重要进项。
因此,这些北地诸侯从经济命脉上长期变相受制于,以罗氏、薛氏为首的南方那些富饶温暖地区的诸侯们。
因为,有能力大规模往来的商队,以及相应的议价权,都始终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而藩内所需的铁器,食盐等生活日用物资,也是需要南方海路的转手和输入的。
北地诸侯虽然有沿海的,但除了近海渔业捕捞的需要之外,却没有相应造船和航行的能力。故而长期下来长期下来也习惯了这种,用藩内的特产贡赋和人役,换取相应资源输入的附庸角色。
而他老家所在鱼山藩,在北地中小诸侯情况略好一些。因为,藩内主要的居城和人口聚居区,正好位于数条大河汇聚的出海口附近。
因此,顾名思义,当地最多的特产就是鱼,每年意见外洄游的本能,而送上门去的大鱼,建制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因此,这个藩地光靠卖鱼干和其他制品,就在别人眼中的不毛和荒野之中,发展处五城十二镇的格局来。而藩民在鱼汛的季节,至少不缺乏大量新鲜鱼肉的来源。
但同样的藩民家庭里孩子也生的多,再加上藩内征收的比例也高,同时劳役的颇为频繁。因此,虽然一年里有好几个月吃肉的日子,但是其他时候却还是过的紧巴巴的。
甚至,还需要去打猎来作为补充,毕竟北地格外漫长的冬天,不可能全靠鱼干来熬过去的。而且做鱼干所需的大量盐,也需要花大代价从藩里换取的。
因此半饥不饱的印象,一直断断续续的笼罩在他成长的记忆当中,所以稍稍成年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将他差遣出去,给藩上当差听役以免去处分征收的名目。
然后随着本藩的其他人,又应了大罗氏的号召,而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代表安东道,渡海支援大梁北伐的各路藩军之一。
当然了,素以这北伐的功败垂成,这些外来助战协军的藩兵们,也大多数处境堪忧而旋起既灭相继败亡当中;唯有他和他的所在三营安东兵,因为早早被划拨给了新军左厢,而侥幸逃过覆灭之厄。
然后就开始了在淮东军中的生涯,鱼山藩的同乡找到了他,带来家乡的讯息同时,也偷偷的问他,需不需要跟班和扈从;至少有十几个勤劳肯干的同乡子弟,愿意争取这个机会云云。
事实上,受到困扰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其他出身安东道的军士们,被找着各种由头和籍口,旁敲侧击着询问能不能在淮镇里,找一条当兵吃粮的出路。
而且,就算是淮镇的上层,也不能置身事外。
几天下来,突然冒出来络绎不绝的拜访者,几乎将淮东军所驻留的营区,变成了闹市一般的喧声连天。
因而,我也站在望台上,有些无奈的看着那些,耀武扬威一般的骑马或是步战,在几个临时画出的场地内,捉对厮杀成一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