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的,不必眷恋,届时我们金蝉脱壳。”
韩菀笑了笑“有舍方有得。”
这件事情,以及各国产业的由明转暗,都悉数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韩渠陈孟允点头“主子说的是。”
“至于你们的家眷,现已安排妥当,届时一旦生变,便立即按计划遁离。”
正如太子丹,事情一旦发生变化,率先就规划好底下心腹及家眷的撤退计划,韩菀也是。
刚在太子丹那边得了消息,她回头就立即安排心腹们及其家人的撤退计划。
韩家才是郇王监视重点对象,韩渠他们好多了,目前已开始转移了,小孩子和不起眼的内眷日前已悄悄离开。
至于其余的,韩菀设定了详细的正选备选方式和路径,确保届时能顺利撤离,十分稳妥。
“谢主子。”
韩菀便笑“自当如此。”
经过她近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忙碌,所有事情都已上了轨道,日后只要继续按章程行事即可。
会一直到他们顺利撤回信国。
韩菀倚在凭几上,盯了烛火片刻“只要撤到信国,即便不再建功,也无妨了。”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深入了解信国。不得不说,这信王果然不愧是韩父走遍各国最后才看中的,观其行事政令,是个颇有底线有原则的。
这种自我修养,比什么防御都来得管用。
韩菀视线从烛火移开,届时即便韩氏不再建功,只要低调本分,日后该论功行赏也不会少,如此,商号和家中都稳了。
韩渠陈孟允点头“只希望一切顺遂。”
如无意外,应是能的。
韩菀笑道“辛苦各位了。”
她看看天色,秋风瑟瑟夜幕甚浓,不经不觉已宵禁将至了,回家是来不及了,不过也无妨,总号大家都有休息房间。
韩菀忙碌了一段时间,总算将一切安排妥当,她明晰各人职责后,最后分别叮嘱两句,“好了,天色不早了,都快些回去休息罢。”
她揉了揉眉心,面上几分疲倦之色,韩渠道“主子,您也早些歇息。”
他和陈孟允对视一眼,不知为何,二人心里总有一些不祥的预感,坠在心口沉甸甸的。
韩渠不免归咎于穆寒,他不着痕迹瞥了穆寒一眼。
对于韩府家中事,陈孟允韩渠等人是知晓一些的,他们没法所说什么,私下长叹一口气,一团乱麻。
这一干心腹中,未尝没有责怪穆寒的,比如韩渠,他难免觉得穆寒僭越不守本分。
一个羯奴,得韩氏及主君主子天高地厚之恩,不私竭力回报,竟还敢僭越犯上,勾引主子妄想一步登天,真真是岂有此理
韩氏好不容易才有如今,又要兴波澜,他心中气愤,当着韩菀面前不敢表示什么,只掠过目光难免含有恚责。
穆寒垂眸。
韩菀微皱了皱眉“好了,都去罢。”
“主子也早些歇息。”
“嗯。”
众人随即起身,拱手告退,韩菀颔首,韩渠等人鱼贯退去。
绢灯光晕晃动,人声渐去渐远。
韩菀起身,牵着穆寒的手出了后房门,沿着廊道进了第三进的正房。
这外书房是个院落,第一进理事会客,第二进是重要宗卷和藏书,最后一进则是韩菀起居休憩的地方,她最近大多都歇在这里。
烛光昏黄,炭盆燃起屋内融融暖意,韩菀捧着他的脸,柔声说“无论如何,我们都在一起的。”
方才韩渠目光她隐有所觉,她也知道母亲并未善罢甘休,但她决定已定,绝不动摇。
莹莹烛火,映着她一张柔润婉约的秀美面庞,她微笑看着他,一双美丽眼眸比那星子还要璨亮。
她说得很认真很认真。
穆寒勉强笑笑,轻轻抚摸着她疲惫的一张面庞。
韩菀连续忙碌很久了,家中剑拔弩张,外事高强度工作,明里暗里,她即便再是年轻,也难免会觉疲惫。
她一直尽力轻快,佯作若无其事,可脸上倦色却骗不了人。
是他太过贪心,才累她至此。
她本应不该承受这些。
她原先背负的已足够多了。
一种悲恸油然而生,喉头发哽,眼眶一阵潮热,但穆寒尽全力压住了,他勉强露出一抹笑。
“菀儿,”
“嗯”
她仰头亲吻他,穆寒动了动唇,几次张嘴欲劝分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恨自己,可更多的是悲恸的绝望,他知道自己该放手,却放不开,哪怕明知粉身碎骨,他也想坚持到最后一刻。
他落了泪,却不想她发现。
他回吻她,借抚按发顶的动作拭去泪,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抱紧她,亲吻她。
她立刻回应了他,两双手在交缠,一仰栽滚在身后的床榻上。
就允许他最后放纵一次吧,一次,上天垂怜,真就一次。
他强忍住喉头哽咽,一寸寸亲吻她,帷帐落下,他的泪无声湮灭在衾枕间,他最后用口舌伺候了她,用尽全力去取悦她,缠绵一遍遍,绝望的悱恻。
青丝缠绕在一起,最后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昏睡过去,脸红扑扑的,他舍不得睡,痴痴看着她。
夜渐深了,秋风瑟瑟,“啪”一声折响,穆寒怔怔回神,不禁露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
原是院里的秋海棠被吹折了枝丫。
虬结的老海棠,又一支长桠伸到窗牖下,灿灿开满了花,他和韩菀曾约定,明年定要一起再看。
可明年未到,花枝已断折。
孙氏不可能赞同,此事更不可能就此作罢。
这个穆寒知道,韩菀也知道。
她不肯让他落单,对孙氏避而不见,孙氏几次招人皆被韩菀强硬阻拒,后者愠怒可想而知。
越发痛恨穆寒。
双方矛盾不可调和,一直在往上堆积,在不久的将来必会爆发。
这一天终于来了。
深秋的夜里,戌时,韩菀将手头事务俱处理妥当后,终有了些闲暇,能早些归家。
第一天,孙氏并无动静。
第二天夜里,韩菀刚进浴房的空隙,田荭私下进了郦阳居,顿了顿“穆寒,夫人召你。”
穆寒沉默抬眼。
终于来了。
孙氏酝酿至今,必然是有了把握。
田荭深深呼了一口气,轻声“布媪和阿汤,现正在正院。”
穆寒的母亲,还有弟弟一家。
田荭抹了抹脸“夫人吩咐勿扰主子,速去。”
穆寒喉结滚了滚。
深秋的风穿堂而过,呼呼吹得人变体生寒,他僵立片刻,举步往外。
“站着。”
一道清越的女声,叫停了正要无声往外的二人,田荭忙回身跪地见礼。
穆寒蓦回头。
韩菀撩帘而出,她换下繁复的深衣曲裾,一身深紫色的扎袖胡服,简洁利落,双目澄澈。
她对穆寒说“我们一起去。”
作者有话要说 肥肥的两章,二更发射完毕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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